《上海饭局》自序

  关于上海的书写,一向有点吃力不讨好。

  想了想,原因大致有二。

  一是因为有了一位该死的张爱玲。爱玲小姐仿佛上海书写领域里的珠穆朗玛峰,活生生横亘在那里,挥之不去。上帝想来是对上海这座城,太过眷顾了,赐了一枚张爱玲下来。这位聪明绝顶的小姐,把上海剔骨吸髓,统统写到了家。一百年出一个将军,两百年出一个戏子,几百年出一个张爱玲?后辈们稍稍有点自知之明的,都知道自己一生一世越不过爱玲去。书写上海的吃力不讨好,总要怪在爱玲小姐头上。

  二是很奇怪,上海自开埠以来,一直以海纳百川的姿态,富饶着人世,偏偏于书写领域,上海却被定型得极其干瘪简陋。举例说明,比如上海男人,不是吃咖啡的巍峨老克勒,就是下厨房的围裙小男人,好像上海再也没有第三种男人了。好不容易写出点别具怀抱的其他男人来,人家读完了,掏心掏肺跟你赞叹,天啊,你写的,简直不是上海男人。

  尽管如此,书写上海,于我仍是一种难言的愉悦,一种如鱼得水的畅肆,以及一种难以停止的惯性。本书记录的食与话,实在是上海生活里,至为美好的两个部分。于美食中享受佳话,天下没有比这更完满的事情了。感恩每一餐的饮食,感恩每一次的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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