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将近两年半了，我们第一次出门斜飞美国大陆，从东北边的新英格兰，飞到了西南角的新墨西哥州。

  新墨西哥州首府在圣达菲。来之前只想着去看看乔治亚·奥基夫（Georgia O’Keeffe)博物馆，再去离这里不远的D.H.劳伦斯(D.H.Lawrence)故居。结果因为旱季山火，大火最旺之处离劳伦斯故居不远，只好望“居”兴叹。

  所幸欣赏乔治亚·奥基夫画作如愿以偿。圣达菲是美国的第三大艺术之都，仅次于纽约和旧金山。除了乔治亚·奥基夫之外，我们还走马观花地看了这里著名的艺术家一条街——峡谷路。每一家黄泥小屋里都是一个迷你小画廊，展示着这里众多的艺术家风格各异的作品。

  从乔治亚·奥基夫博物馆出来，我们前往圣达咖啡餐馆吃饭，路上却收获了一份惊喜——圣达菲公共图书馆 （Santa Fe Public Library）就在路旁，于是匆匆吃完午饭，便折回图书馆，乐滋滋地逛了起来。



圣达菲公共图书馆中的旧书市
  一走进圣达菲公共图书馆，里面两座雕塑，一男童一女童，全神贯注，稚拙可爱，都是未来的书虫。

  这座图书馆的经历颇为特殊。图书馆起初是一个民间机构，后来才变成公共设施；它的所在地，也经历了从兵营到市政厅，再到公共图书馆的演变过程。

  1896年，圣达菲妇女贸易委员会在一座军营大楼内开设了当地第一个免费公共图书馆和阅览室，里面有400本书。1903年，圣达菲市的领土立法机构在华盛顿街提供了一块土地，用来修建一座新公共图书馆。新图书馆于1908年建成并开始独立运营，圣达菲市议会于1917年开始为图书馆提供有限的财政支持。

  为了解决图书馆的财务困境，妇女俱乐部（由圣达菲妇女贸易委员会演变而来）于 1962年与圣达菲市政府达成协议，将图书馆出售给圣达菲市。圣达菲市接管了该图书馆的运营，并通过发行债券择地另建图书馆大楼。妇女俱乐部将全部藏书捐赠给圣达菲市。

  1987年，在合并原有的两个图书馆的基础上新图书馆正式开放，地点是历史悠久的贝拉迪内利大楼。我们拜访的便是这座图书馆。这座大楼以前是市政厅，后来是警察和消防局，现在被改建成图书馆，保留了大部分外部建筑结构。

  市政府出了大约400万美元，支付大楼的翻修费用，另外还出了50万美元，用于图书馆的装修和设备。除此之外，社区成员还聚集起来，通过圣达菲妇女俱乐部和图书馆协会筹集额外的资金，来弥补资金的不足。

  1986年4月6日的《新墨西哥人》杂志上的一则广告称：“一家小学筹集了1000多美元。四家银行也各捐出500美元。前任州长布鲁斯·金和爱丽丝·金捐赠了500美元。新墨西哥州著名艺术家乔治亚·奥基夫捐赠了2000美元。”

  搬家那天，一千多名社区成员在旧图书馆和新图书馆之间排成运书大队，把所有的书一本一本地从旧图书馆传到了新图书馆中。

  沧海桑田，从前的市议会会议厅，现在成了存放书籍和摆放阅读书桌的西南阅览室。从兵营到市政厅到图书馆/书店的进化过程，难道不就是人类从野蛮到秩序再到文明的进化过程。



  有意思的是，虽然公众把图书馆移交给了市政府，但他们一直以各种方式支持图书馆的运营。进入图书馆以后，我先是去前台询问图书馆历史，一位新员工很惭愧地说，他刚来，了解不多，要问旁边的参考书图书馆员，她掌握的资料比较多。我等了一会儿，参考书馆员还在帮助另一位读者，他又跑过来说，我想起来了，这边还有一个牌匾，记录的就是图书馆的历史——他把我带到图书馆左侧，给我看这幅牌匾，是这座楼还是市政厅的时候留下来的。

  牌匾下，坐着一位女士，原来她是图书馆之友的成员，看管着图书馆里的旧书市。

  这位女士说，图书馆之友除了在图书馆这一角卖书以外，每年还组织一次旧书市，募集的资金，全数用来赞助图书馆活动。新冠疫情之前的最后一次大型旧书市非常成功，募集到了7万多美元，图书馆之友用这笔钱赞助了那一年的伊朗新年(Nowruz)庆祝活动。我心里还是略略有些吃惊，要知道伊朗是穆斯林国家，而且多年在美国制裁之下，这个偏僻城市的图书馆，居然用辛辛苦苦募集来的资金赞助这样的活动，确实是令人惊叹。转念一想，还是我的新英格兰人的道德优越感在做怪，总以为只有我们这里的人才崇尚平等、开放和宽容。

  女士非常怀念那次成功的募捐活动，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因为新冠疫情，她们已经有两年没能开旧书市了。好在疫情转缓，她们已经定于5月21日再次开放春季书市，书市在主馆和南城分馆同时举行。

圣达菲的23家书店
  圣达菲是新墨西哥州州府。堂堂州府，级别相当于中国的省会，人口只有8万多人，比一般中国县城还小。就是这样，这个小小的迷你州府城市还是开着23家书店，大约每四千人拥有一家书店。当然，每年蜂拥而至的游客，也是这些书店的重要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