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庵谈纪念母亲的新书《惜别》

    “事实不能编造,情感更是,连夸张都不可”

    大道:书里事无巨细地写“母亲”的琐碎生活,比如种花就用了好几页,这些是她留下的书信和日记给你的启发吗?

    止庵:我之前就知道她在做这些事情,但我没当回事儿。整理她的书信日记好像把她的人生重走了一遍,里面的记述有她的态度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么专注这些生活的点滴。

    大道: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是收集物品,你的《惜别》像纪念母亲的“文字博物馆”。

    止庵:她的信我存了2400面A4纸,还有7本日记。书里有摘录一些我特别喜欢的段落,这是对一个人的重新认识。我现在觉得,如果人从生活本来的意义上去热爱生活,可能更有价值。

    大道:之前你跟比目鱼聊天时说自己没有写小说的野心?

    止庵:我有本《河东集》里收了年轻时写的小说。后来我看到好的小说太多了,就不想写了。真是读书越多,写得越少,你看到别人都写过了还重复什么呢?写文章至少要有一句话,一个观点,是新的,别人没想到的。写《惜别》倒是有点野心——普通生活没人好好写过。

    大道:在写作上你最看重的是什么?

    止庵:节制。首先有好多事我们可以不说;然后说的时候说到什么程度——说得走样不走样,夸张不夸张,增加不增加。古人说“辞达而已矣”和“修辞立其诚”,就是指写文章的分寸感。事实不能编造,情感更是,连夸张都不可。十分情感写到六七分即可,却常见六七分偏写十分。本来一个很好的东西,是我们把它说坏了,写坏了。

    大道:书中有一个附录是写你梦见母亲的记录,你最近还有梦到她吗?写完这本书你放下了吗?

    止庵:我发现写这本书对我没什么用,我还在继续梦见她,有些梦不记下来就忘了。比如前几天,我梦见接电话时一个非常亲切的声音对我说话,那是我母亲的声音。你没办法去阻拦,也没办法去召唤,突然就来了。我们就像沙滩上的守潮人,迎来送往,我写这本书不过是想潮水退得慢点,我好多送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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