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出版家巢峰: 在真理长河中探索前进

    经济学是敏感的,可能是我做过经济工作,故我对现实问题的感觉超过了那些钻故纸堆的学问家。所以我不迷信书本,在独立思考中 不断有斩获。我开始撰写经济学论文,几十年来,已有数十篇。2007年,复旦大学出版社给我出版了《政治经济学论稿》。

    作者:学界评论您的经济理论文章,观点鲜明,颇具独创性。他们称您是实践中成长起来的经济学家。

    巢峰:因为编辑和出版是我的专职工作,这是我磨砺思想与学术的场所。1983年,在版协召开第一届理论研讨会上,我阐述了我的《出版物的特殊性》, 之后,陆续发表了《出版物的价值构成》《图书市场竞争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图书生产》等文章。当时这一领域几乎是空白,我率先提出出版经济学的概念,还认定中国出版经济学的基本框架、核心命题、主要范畴;提出出版经营的科学方法论、图书效益论、市场竞争论等。

    1997年,我的论文结集为《出版论稿》出版。原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刘杲读后说:“在十多年来出版理论研究逐渐展开的进程中,巢峰同志是走在前列的。收入《出版论稿》的大部分文章都有重要的主题。现在阅读这些 文章有如回顾十多年来我们走过的道路。这本文集,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这一时期出版改革和发展的部分记录。”确实,我的理论研究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正在发生巨变的中国出版业的现实。

    《辞海》伴随后半生

    作者:我知道,您是我国唯一一个参与了4版《辞海》修订领导工作的资深出版人。自1978年以来,您先后参与和组织实施了4次大规模的《辞海》修订工作。

    巢峰:《辞海》与我相伴快40年了。当年的事仿佛还在眼前。

    为赶在新中国40年大庆前出版新版《辞海》,向共和国献礼,当时上海有关方面将陕西南路25弄8-10号专门拨给《辞海》编辑委员会使用。1978年12月25日,首批《辞海》编纂人员进驻这里。

    11年没有工作了,这下,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曾经戴着高帽子、挂着黑牌子挨斗的知识分子,工作的热情一下子迸发出来,天天晚上灯火通明,他们要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啊。我是后勤部长,大事小事都得干,烤火的煤炭,我去弄,烧饭的师傅,我去请,还居然请到了原先给曹荻秋(原上海市市长)做饭的厨师,菜烧得真是好。

    编《辞海》是大兵团作战,作者以千人计,编者以百人计。为了协调工作,我在大会场的墙头,搞了一个进度表。那时,几百人,三顿饭,都在会场吃。这张表把每个学科都列上,标明进度。这下好了,每天大家吃饭的时候端着碗看进度表,成了一道风景。谁落后了,不用别人说,晚上他们办公室的灯准是最后一个熄。

    时间问题容易解决,而编撰遇到的“政治”难题停住了大家的脚步:“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这些词条怎么编?领袖人物怎么写?孔子、海瑞等历史人物怎么评?国民党以及台湾问题怎么说?当时,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结束,《关于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是在两年后的1981年才作出,对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等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以及二三十年来“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是非得失,并无明确认识。

    主编夏征农派常务副主编罗竹风专程前往北京寻求有关意见,盘桓了20多天,无功而返。在等不到上级指导意见、编纂工作又十分吃紧的情况下,夏征农、罗竹风决定,由编辑部拿出处理意见。我组织多次讨论后,动手起草形成了“《辞海》(合订本)处理稿件的几点具体意见”一共八条三十九款。“意见”否定了“以阶级斗争为纲”“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资产阶级司令部”等说法。

    这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有朋友劝我:“勿为天下先,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天,我和罗竹风带着意见来到夏征农的家。夏老用了4小时对“意见”逐字逐句过目认可。罗竹风说得好,“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大不了再打倒!”老一辈革命者的风范,让我更加坚定。

    不久,时任国家出版局代局长的陈瀚伯看到这份“意见”,立即决定在内刊《出版工作》上发表,并亲自撰写按语。此举,是对《辞海》编辑部“冒险”的一种支持。

    “意见”在当时无疑是“天下先”之举,让我们欣慰的是,“意见”中的认识,与两年后中央作出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精神是一致的,其中对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等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以及二三十年来“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是非得失的判断,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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