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狐狸

  作为一个重度版本控患者,对喜欢的书,往往爱搜罗各种各样的好版本,其中,《小王子》就是永恒的主题。细数所藏,大致有——法国伽利玛出版社立体书、台湾地区格林文化吴淡如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周克希译本、译林出版社林珍妮、马振骋译本、作家出版社黄荭译本……

  因为对文本的钟情已极,不可避免的,也跟着一路滑向了索隐的不归征程。

  故事,多是编故事人的心理映射,《小王子》与作者圣艾克絮佩里,大抵也是如此。翻开圣埃克苏佩里的生命页册,同样有白玫瑰、红玫瑰,更有那心甘情愿为之驯养的狐狸。

  初恋维尔莫兰,是第一朵芬芳圣洁的白玫瑰,照片上的她秀丽异常,因为孱弱,只得常年倚在床边,抽一支烟,写一些极其印象的诗作和文字。圣艾克絮佩里被她床边的烟云迷惑,他求婚,但她并不喜欢他的飞行员职业,爱她,便必须放弃自由。终于他们还是订过婚了,可是以自由为代价的爱情很难苟延,分手不过是料想得到的结局。临终,她说,这一生爱过很多人,但列数的名字里,并没有圣埃克苏佩里。

  娇妻康素罗,是第二朵浓烈馥郁的红玫瑰,萨尔瓦多的火山美女,黑发黑眼,十分娇小,依赖圣艾克絮佩里如父,却任性,放肆。某一天,圣艾克絮佩里等着康素罗去参加一次官方宴请,却接到她从瑞士山村打来的电报:“你没有听到一头迷途小羔羊,从阿尔卑斯山传来的颤抖铃声吗?快来救救我吧。”这叫谁都啼笑皆非,但却让那个终身的理想主义者动容动情。当男人实在受不了女人的任性时,她会委屈地说:“我只是爱有人跟我玩,摆脱这些一本正经叫人讨厌的大人,让自己散散心。”这简直就是后来小王子口中的话了。

  那只最寂寞却最为我们钟爱的狐狸则是B夫人,史料上没有她的照片,十分神秘,是那种甘心做影子的奉献者。如果说康素罗的贵妇头衔是因丈夫而来,那么B夫人则是真正优雅天成。她如母姐,资助并给予圣埃克苏佩里最冷静稳定的支持,每一次圣埃克苏佩里需要飞行,康素罗会担心得哭尽眼泪,B夫人则妥善安排所有事宜。圣埃克苏佩里在写完每一部作品,都要逼迫B夫人第一个看,如果B夫人倦累,他会强喂她兴奋剂吃。于是在维尔莫兰与康素罗面前的追求者、保护者,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受虐者,收支获得平衡。需求惯了,却未必伴随着给予,他不能没有B夫人,但他可以不属于B夫人。

  看到了么,那些自在云端的才子,只适合抬头仰望,却不适合柴米油盐。所有成了“佳话”的故事,背地里都需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鱼族女子当以人鱼公主为戒,蛇族女子当以白蛇素贞为戒,狐族女子当以痴情狐狸为戒。

  误了终身的,是那不自量力的、不知好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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