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世界的义气骨气

    沈石溪的短篇动物小说开门见山的叙述往往一刀挑开情节的锁链,从这起始的一环开始,故事角色的行动便再无止歇地一路向前。他的叙述很少在一个固定的场景停顿逗留,而当他开始在某一个叙述点上放缓脚步时,则意味着他要把一个令人激动的故事高潮推到读者面前了。不错,沈石溪的小说永远不会缺乏高潮,而那个高潮,一定被赋予了某种非同寻常的震撼力。比如《灾之犬》中被“我”多次丢弃、伤害的“花鹰”在“我”危急时刻突然现身,《老马威尼》中满怀恐惧的威尼为挽救马帮毅然走向虎口,《烈鸟》中的红脸鹩哥王终于开腔鸣唱,《羊奶奶和豹孤儿》中的母羊将养子花豹顶入悬崖,自己也随即跳崖……随着故事抵达这些情节高处的时候,我们会感到自己的血气仿佛也随之隐隐沸腾起来。

    沈石溪是一位讲故事的好手。他懂得如何在自然流畅的叙述中将读者一步步逗引到故事情节的深处,知道怎样的一个转折、一句说笑,会给故事增添趣味。在《灾之犬》中,他先写灾犬“花鹰”带给猎人艾香宰的种种祸事以及巫师为“花鹰”所下的不祥断言,从而使“花鹰”成为了一只不受欢迎的猎犬;继而一个转折,安排身为“知识青年”的“我”撇开迷信,将无人问津的“花鹰”收为己有。但随着“我”所遭遇的种种“不幸”,关于“花鹰”的谶言愈来愈占据了“我”的脑海,最终促使“我”为了摆脱它而无所不用其极。就在“我”终于迫使“花鹰”离开自己之后,它却不计前嫌地舍身从印度鳄的口边救下了“我”。

    在沈石溪的动物小说里,总出没着那么一位既作为叙述人同时也作为故事参与者的“我”。这个“我”有人所共有的贪婪、自私与俗气。故事主人公出于捡便宜的心理要来了猎犬“花鹰”,又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它甩掉;他为着笼里沉默的鹩哥想方设法,只是为了拿它换个好价钱;他在确认自己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放下了指向断腿母豹的枪头,因为“子弹会损伤美丽的豹皮”。这是一个不掩饰自己自私的普通人!故事里的他甚至因为这份坦率的自嘲而变得有些可爱起来。同时,他的俗气也不时反衬出动物身上的义气与骨气。而随着故事的推进,我们也会注意到,这份贪小自私的气味在猎犬“花鹰”不记旧恨前来救助“我”时,在红脸鹩歌王歌尽泣血而亡时,在母羊灰额头与豹孤儿先后坠落悬崖时,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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