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与文艺是有鸿沟的
我的一个老同学曾对我说,她觉得电影在现代生活中,有教堂的功能。她说的当然未必涵盖了全部,但至少一部分是。一部分电影人、文化人、传媒人都在各自的领域中,尝试着扮演班主任或牧师的角色。但我要说,高品质的文学从来不允许如此。中国封建时代曾高扬的“载道文学”,其实是很低端的文学型态。载道的文学固然比不载道的更具意义,也更远离空虚和无聊,但它依然只能拿来作为文学的底线。文学为心灵与智慧的丰富性而存在,它谢绝变成简单的一元或二元的宣讲工具。导演、编剧和评论家们所讲述的那些意义,在雨果的小说原著里都有,但雨果却不是为了讲述它们,才去写《悲惨世界》!精英文艺与流行文艺的巨大鸿沟就在于这里。
如果没有雨果和他的小说原著,世界上所有版本的《悲惨世界》,可能都是一个感人至深、各具特长的原创艺术品。
如果没有那部最传递原著神韵的、让-保罗·李塞诺1958年执导的电影版《悲惨世界》,以及那部最具创造性的、克洛德·勒鲁什1995年执导的现代社会版《新悲惨世界》,所有其他观众席上为形形色色芳汀、珂赛特飙出的眼泪,或许都是动人的,而不会视作肤浅、廉价或罐头。
如果没有卞福儒主教,没有德纳蒂夫妇,没有艾潘妮,也许所有的冉·阿让和芳汀,就能在舞台或银幕上享受观众与评论家们的专美了。
如果……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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