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系列书籍是旧闻作家杨忠明历年采访和记录了有关老上海玩物种种逸闻趣事结集而成,之前已经出版了《玩物——老上海文玩》一书。新近出版的《逸趣——老上海琐记》,主要分为人物、事物、美食和趣闻等类别,其中包括吴昌硕与升吉里、申城大自鸣钟有多少、老上海的面馆、老上海冬天的雪等文章,读来篇篇都有意思,富含老上海文化情韵。本版摘录其中几篇,以飨读者。
申城大自鸣钟有多少?
儿时,我最喜欢听从外滩远远传来的钟声,尤其是冬日夜半睡梦初醒,面对着漆黑窗外静静地聆听着,静听那幽扬清韵的韵律,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听钟声宜远不宜近,远远的,隐隐约,传来的钟声不管是古寺钟磬之声,抑或是宝塔风铃之音,还是隔壁楼下邻居家自鸣钟“铛、铛、铛”的敲击声,都有身处世外桃源、山中的况味,其情形正如《菜根谭》中的描绘:“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说到大自鸣钟,上海老人就马上会说,呶!就在长寿路西康路口,老上海那一带地名就叫“大自鸣钟”。现在的年轻人恐怕对“大自鸣钟”这四个字会很陌生,“大自鸣钟”,这个地名已经离我们渐渐远去。记得1959春天,我与几位同学去共和新路旱桥看火车后回来的路上迷了路,七拐八绕竟然走到长寿路上看到一个高高的钟楼矗立在路口。史料记载:1922年日商内外棉董事长川村利兵卫病故,1926年日本资本家为宣扬其业绩,在劳勃生路(今长寿路)、小沙渡路(今西康路)口道路中央,建造高14米嵌有四面钟的建筑物,又名“川村纪念计时塔”。1959年8月为了清除帝国主义的侵略痕迹,改善市政交通,上海拆除了这座带有帝国主义殖民文化的建筑。
其实说到大自鸣钟,清人葛熙元沪游杂记中就曾提到:“钟设法工部局,离地八九丈,高出楼顶,势若孤峰。四面置针盘一,报时报刻,远近咸闻。丙子夏修造,改抵约二丈。仅用针盘一面,制较狭小。”说明那时已经出现。
从前在沪市城南清咸丰三年(1853年)建造的董家渡天主堂,也有一座大自鸣钟,我想,大概就是清人郭连城在《西游笔略》中所记述的那个大自鸣钟:“上海县天主堂高10丈,内外铺设甚美,脊上竖大十字架,两旁有自鸣钟楼,声闻市野。”
据沪上史料记载:“清末,上海巨富叶澄衷之子叶贻铨不甘在上海跑马厅看赛马时受到洋人奚落,决心集华股办万国体育会,开设跑马厅和高尔夫球场,与洋人一争高低。于宣统三年(1911年)建成万体会,场内置一大自鸣钟。”这是又一座老上海曾经有过的大自鸣钟了。
1893年竣工的江海北关大楼上安装了一座海关大钟,由吴淞口驶入黄浦江的外国轮船,老远就看到了海关大楼并听到了钟声,起到航标和灯塔作用。现在的外滩标志性建筑大钟楼是1927年底落成,面临外滩的一端高8层,上冠三层高的四面钟楼。
晚清竹枝词有称赞大自鸣钟的,其一云:“当街高矗自鸣钟,十二声敲度远风。忽听炮声齐举首,一轮红日正当中。”其二:“大自鸣钟矗碧霄,报时报刻自朝朝。行人要对襟头表,驻足墙阴子细瞧。”
“九华堂”扇庄
去岁十月,老上海“九华堂”在福州路上旧店新开,给上海文化街增加一个亮点。不久前,著名记者郑重先生、名印家朱晓东兄同去苏州拜访了1937年到上海九华堂当学徒的名画家郁文华老前辈。郁老说:九华堂全称叫“九华堂笺扇庄”,后来老板弟兄分家,九华堂分为两家,一家叫余记,一家叫宝记。他所在的,叫“九华堂宝记笺扇庄”,店招记得是谭泽闿写的,老板叫王周基,店在河南路336号,余记就在马路斜对面……
史料记载:“老上海笺扇庄先后出现有九华堂、九福堂等数十家。创办于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的朵云轩名气最大,后与北京荣宝斋齐名。”旧时,九华堂业主黄锦棠热情收揽大画家任伯年的作品并在九华堂竭力推出,任伯年称黄锦棠为“三哥”。清光绪十年春,任伯年作《白战图轴》题款云:“……甲申人日大雪,锦棠三哥顾我乃赠之,颐。”
旧籍《沪游杂记》清人葛元煦撰,卷二,《笺扇》配有一幅“九华堂扇庄”老画片,书中写:笺扇铺制备五色笺纸、楹联,各式时样纨执扇、颜料、耿绢、雕翎,代乞时人书画……沪上名印家陈茗屋说:“民国19年叶露园的堂兄叶黎青从上海九华堂扇庄里花了28块银洋钱买来一方寿山白芙蓉印石,当时白芙蓉印石极珍贵,仅次于田黄石,当时一个银行职工的月收入只有八块银元。后请赵叔孺刻‘月上簃’三字。从前,上海及各地来沪书画家,能在九华堂等笺扇庄订润鬻艺,即可跻身海上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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