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粒子”原本叫“该死的粒子”

    公平地说,关于SSC的争论并不仅仅局限在科学家和政客之间。在科学界内部,也有关于建造SSC的不同意见,反对者中甚至也包括几位诺贝尔奖得主,比如安德森、彭齐亚斯等人。但是,这种争论主要集中在科学界内部的优先性分歧之上,也就是在预算一定的情况下,究竟应该优先保证大科学研究还是小科学研究的问题,这自然是可以进一步探讨的。

  如果考虑到美国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上投入了超过三万亿美元,其中任何一个月的军事开支,都足以建造一个SSC,这就不免让人为科学在政治家眼中的地位感到悲哀。从德谟克利特、伽利略、牛顿到今日的物理学家,全人类对宇宙终极规律的探索,就这样被推迟了二十年。而为了节省那几十亿美元,美国则眼睁睁地把粒子物理的研究中心地位让给了今天的欧洲。

  好在,《上帝粒子》一书并没有白白出版。无论如何,莱德曼给希格斯玻色子取的这个“绰号”经过媒体传播,在公众中迅速走红,从而使更多的人记住了这个名词。其实从物理角度来说,很难认为“上帝粒子”有什么实际意义,甚至这个称呼还遭到了多数物理学家的强烈反感,尤其是希格斯本人(因为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显然它能使多数读者留下深刻印象,这大概也就够了。

  莱德曼后来说,这个叫法只在两类人——虔诚地相信上帝的人和坚决不信上帝的人——中引起了反对,而剩下的大多数则表示欢迎。他同时也表示,本来并没有把希格斯玻色子叫做“上帝粒子”(God Particle),而打算叫做“该死的粒子”(Goddamn Particle)。因为这个粒子迟迟不能发现,使得物理学家困扰至今。不过因为后者太过不雅,无法通过出版商那关,所以此书的合作者迪克·泰雷西把它作为标题之后,他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了。

  这种说法是否属实,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是莱德曼为了增加书籍销量的一种宣传罢了。但无论如何,数年之后,当欧洲核子物理研究中心开始筹建一台新的加速器,即今天的大型强子对撞机(LHC)的时候,“上帝粒子”的说法已经深入人心。LHC位于法国和瑞士边境,造价约四十亿美元,由多国共同出资兴建,不过其设计的对撞能量仅有当初SSC的五分之一。奇怪的是,这次似乎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反对声音,人们好像对一台能够寻找“上帝粒子”的机器更加心存敬畏,至少在主流媒体上,大多数时候都只见到文章宣扬其积极意义,而很少看到对它是否“值得建造”的质疑。2008年,当LHC开始运行的时候,曾在公众中引起过一阵小小的混乱,但那主要出于一种杞人忧天式的“宇宙是否会因此毁灭”的担心,而从财政上质疑其根本意义的声音则很少。其实在LHC的历史上,也曾多次发生意外事故,以及额外超支的现象,不过人们似乎大多默认了它的“重要意义”。当然反对声肯定也有,但至少从未占据过主流地位。

  这倒值得我们好好思考一番,尤其是“上帝粒子”这个响亮的头衔究竟在其中起到了多少作用?今天,当全球媒体都在为LHC终于发现了疑似的“上帝粒子”(究竟是不是还需进一步确认)而欢呼的时候,再回想起当年SSC的不同命运,不免让人唏嘘不已。对比之下,这似乎告诉了我们科普——或者至少,为研究对象起一个拉风的名字——在科研中的重要性?

  但无论如何,今天的科学研究者应该意识到,公众科普是一项重要的工作,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应尽的义务。尤其在中国,专家与公众长期严重脱离,这种情况更是急需改善。科学拨款是否应当受到公众意见的影响,这可以见仁见智,但从情理上来说,当一项研究需要大量依靠纳税人的资金来进行的时候,至少应该随时向人们普及一下这项研究的意义及最新进展,这应该说是最起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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