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番抢救后,月金还是完全没有反应,他的脸色已经趋于雪白,心跳也渐渐停止。
美小护哭了,她一拳接一拳地打在月金的胸上,哭喊着:“你呼吸呀!你呼吸呀!”霍思邈脸色和月金一样煞白,他什么都没说,突然转头离开抢救室,郑艾平一看情势不对,赶紧跟上。
霍思邈调头急走回病房区,瞪着副杀人的眼神看着麻醉师说:“你真的很不适合干这一行。”
死鱼脸麻醉师一脸的无所谓:“关我什么事?家属不签字不能上呼吸机,这个是规定呀!”
正说着,月金爹买了些水果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大伙都看着他欲言又止。月金爹看看大家,又看看空无一人的病床,突然明白过来,水果洒落一地。
“我走的时候他都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月金爹趴在月金的病床上,久久不肯离开。
过了许久,月金爹抬头,眼睛里有隐忍的泪水,他苦笑着对大家说:“大夫,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一个人在这歇会儿。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在更衣间,郑艾平换好衣服,关了灯,站在门边,突然蹲了下去,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他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地下落,于莺莺走进来,发现了郑艾平,也蹲下身去,轻轻地将头靠在郑艾平的肩膀上。
郑艾平冲于莺莺惨惨一笑说:“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大夫,你觉得我歪嘴笑是不是很酷?’”于莺莺泪流满面。
5 月金爹特别明事理,没有任何责怪医院的意思。医院想给他免掉月金的火葬费,他都没同意,自己凑了分分角角地死活塞到霍思邈手上。霍思邈心里更难受了,他向月金爹请求解剖月金的尸体,找出死亡原因,月金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几天后,霍思邈亲自把月金火化后的骨灰盒和一个信封交到了月金爹手上。
月金爹端过骨灰盒,看着上面模糊的照片,眼泪哗啦啦就流出来了。“俺该多给孩子照些相。他小时候,我总想着,把钱省下来,带他去城里做手术,都没照过几次。没有了。没有了。连想头都没有了。我回去,该咋跟他娘说呀!”
霍思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月金爹把脸在肩膀上擦擦,问:“你知道啥原因了吗?”
霍思邈点点头,说:“我们只注意到他脑血管畸形,没有查他心血管也是畸形的。术后承担不了这么重的负荷。如果我们能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查得更细致一点,先做心血管的修补术,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不起。”
月金爹反而安慰起霍思邈,他拍拍霍思邈的肩,说:“你尽力了。莫说对不起。知道原因就好。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的命。”他把信封塞回到霍思邈手上,摇摇头:“俺不拿儿子的命换钱。”
霍思邈为难地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老了以后,可以……”
月金爹打断:“离老还远。这钱,你收好。我还会来找你的。”
月金爹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医闹马上认准了他手上的骨灰盒,走上前凑到月金爹身旁,贼贼地说:“家里人没了啊!那不能饶了他们呀!现在医院的医生有多坏!拿回扣,拿红包,还不给你好好看病。你把病历给我,我替你要钱去!”
月金爹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医闹不死心地追上去说:“医院有钱!你想,大江州,造这样的一群大楼,他们从我们病人身上赚了多少钱啊!大哥!我这是为你好!我不是坏人。”
月金爹停下脚步,低着头,对医闹说了句:“谁坏谁好,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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