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多年以后,一个日本小说作者把这个故事写成了一个小说。他没有虚构任何情节,只是调查了这则新闻的前前后后,并采访了相关的动物学家。最后,小说发表了。震撼了所有的读者。逃脱的丈夫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妻女。黑熊是一个有食物洁癖的动物,他不吃死了的不动的尸体,但事态紧急,虽然知道该如何防犯黑熊,但是丈夫也来不告诉妻女保持不动的姿势让黑熊走过去。如果黑熊扑向妻女的话,那么,受惊的妻女一定一个逃不脱,他也没有能力从一只野蛮的黑熊手里救出妻女,所以,万般无奈之际,丈夫只好选择跑动,来吸引黑熊的注意力,最后死去。 真相大白。也或者说,一篇小说模糊掉了原来的新闻事件。 事后,多数动物学或者人类学者的专家均发表言说,支持小说的观点。 这个事件佐证了我对小说的个人理解。小说是对一个事件内核的无限接近。小说模糊掉你正看到的世界。 我觉得完全忠实于现实世界的描写或者讲述,不是小说,是纪录。而小说要有思考。 这则黑熊吃掉男人的故事。如果让一个喜欢讲述事件的作者来写,一定只停留在浅层的谴责上。而如果让一个懂得虚构的小说作者来写的话,那么,他不可避免地要写到黑熊吃掉男人之后的妻女生活现状,他一定会虚构很多个结局来制造曲折的小说情节流向,借以展示作者个人主观的人生体验或者是才华。 但这两个果都不如思考这个事件更有力量。 经过思考之后,结合媒体报道的情况,了解了死亡男人的职业,妻女的现状,他们是如何决定去原始森林的,死亡男子的个性表征、同事反应以及邻居评价等等。得出结论,男主人的逃跑有两种可能,一是,在一瞬间,人的本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责任感、道义感等传统约束,狼狈逃窜。再一种可能就是相反,他有可能只是为了能引开黑熊,并伺机逃脱,然后再回来和家人团聚。只是并未成功。 思考的小说模糊掉了以前的真相现状,就像前面举到的那个例子一样,小保姆和女主人的故事忽然被一个小说文本裹了一层纸。那么真相开始变得模糊。原本清晰的脉络渐渐昏暗,成了浅薄的见解。 说到这里,要解释一下。思考一个故事,其实一定会用得上讲述和虚构这两个层面。 这是一个模糊学常识,就相当于我们问一个孩子最喜欢吃什么一样,他会回答:巧克力、棒棒糖、薯条、鸡翅、腊肠、梳达饼、蔬菜饼、蛋黄派、冰淇淋……等等等等,可能不可尽列。但等到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可能只会说,喜欢吃水果、巧克力或者某个明星代言的果冻布丁。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你再问他,大概只会喜欢吃吃面食,或者喜欢吃肉。简单明了,只有一个。 然而,这个时候的喜欢,是模糊的。 他喜欢吃面,只是经常的状态,除了吃面,他一定还会吃很多其他杂食,但在这里,被一个主题给模糊掉了。 小说不仅要告诉读者一个人最喜欢吃的食物,还要告诉读者,这个人最喜欢的食物还有其他的陪衬。 事件的真相只存在于当时的瞬间。过去了也就意味着真相的死亡。哪怕是经历过的事件的人,再来回忆,也不可能完全符合当时的细节。 这里,我特别同意有一个畅销书作家海岩的话:历史都是虚构。我一年前参加了一个座谈会,关于我自己的作品,我和别人发生了争执,但是,一年后的今天,我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像是被一个固体给抹平了一样的干净。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甚至连这样一个场景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那个会议上我所有的发言。 我相信,如果这个时候,海岩看到了别人关于他的发言的纪录,他一定会觉得陌生得厉害。 这就是事件真相的模糊性。可是,作为写作者,我们如何来接这些事件的真相呢,其实,最最接近的方式,不外乎是听一个新闻记者采访当事人,或者亲自去问询当事人。这就有了一个可笑的悖论,既然,当事人自己都可能虚构那天的经历,那么,写作者该如何判断当事者的讲述呢。 又需要思考了。 日本有一个黑白大师。叫做黑泽明。他的《罗生门》就探讨了事情的真相问题。他没有刻意地得出“事情的真相是模糊的”这样一个结论。可是,他用不同人的眼睛和语气讲述同一个片断时的客观和思考,让所有的人眼睛一亮。 他告诉我们,世界上的事情,角度不同,总会有不同的答案。 我又想到“苹果是蓝色的”这个悖论。 有一个从遥远地方赶来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苹果。他来参加一个聚会,结果,当他看到苹果的时候,发现,有一束蓝色的聚光灯打在果盘里的五只苹果上,那苹果的蓝显得真实和安静。于是,他大发感慨,说,原来苹果是蓝色的。 是啊。苹果是绿色的,这是我们见到过苹果在树上的模样。可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苹果的人来讲,蓝色灯光下的苹果,就是他所见到的全部真相。 真相就是这样模糊。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看到蓝色苹果的人。因为,我们都处在一个局部的历史阶段当中。 二十年以后,我们会发现,我们被时代或者周围的世界骗了。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作为一个小说写作者,一定要想办法使自己站得高一些。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情色游戏打爆,要脱下那个女孩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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