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一席话,再读手边书——2011上海书展人物对话剪辑

    短篇更接近内心

    托宾 VS 王安忆


    托宾:短篇小说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写作形式。如果写长篇小说,你可以慢慢地把那些情节、人物、背景介绍进来。而在短篇小说当中,第一段就必须要把许多的工作全都做完。而且它必须看起来是那么地自然,就像一个嗓音在诉说。所以这需要大量的自信,王安忆刚才说的很对,短篇小说更加接近我内心的东西,和自己的故事,和自己个人的生活距离更加近。我举一个例子,这个集子当中最后一个长的故事,是我在母亲去世以后写成的。我在写作中就是不去直接叙说这件事情,而是用隐喻的方法。

    有人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就是在冬天的西班牙有一个母亲和她的两个儿子在家里,刚刚出门的时候,雪砸下来,把母亲压在了下面。

    问题就在于当时是初冬,春天要在三个月以后才会到来,所以他们找不到她的遗体。这个故事中儿子每天都出去寻找她的母亲,寻找每一种印记,这是不是我的母亲?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春天来临,雪开始融化。这里的意象就是他仰望着天空看着天上飞来的秃鹫。因为秃鹫在冬天会飞往南方,而在春天融化的时候才会飞回北方来,他必须在秃鹫找到他母亲之前把母亲的遗体给找回来。

    我是部分地运用了别人告诉我的一个故事,但是更重要的是我用我自己的情感,甚至是我在梦幻中的情感。如果你失去了一位你心爱的人,那么在梦中你会不断地寻找她。当我在写作这篇故事的时候,正好是非常寒冷的2月,我一个人去了山中。我和故事中的男孩一样每天都在山里跋涉,我写下我看到的每一件事物。作为一个作家,他的工作是要寻找一种隐喻,寻找另一种生命,把你生命当中的情感传递到虚构作品当中去。

    王安忆:这个故事使我感到非常震动的是,一开始我们知道那个母亲是没有了,可是依然有一个悬念,等待冬雪融化。我读的时候我一直非常惊讶,是什么吸引我要往下读,要去知道一个已经明白的事情。而且儿子在等待雪融化时,有一个新的因素介入进来,就是那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是一个孤儿,这个孤儿有一句劝慰他的话,他说,“你已经痛苦过了,不要再痛苦了。 ”这个话从感情上来讲,我觉得是真正有过丧母之痛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从情节上来讲,就使我更加明确他母亲肯定去世了。

    可是我们依然在等待雪化,等待事情露出真相。这个故事不像别的故事那样,到最后会有一个扭转乾坤的戏剧性的转变,小说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个结局,所以它吸引我看下去,其实不是为了结果,就是为了这个过程。

    一场关于生死的对话

    董启章 VS 骆以军


    董启章:香港好像没有一个很强的叫“文坛”的东西。在香港从事文学写作都是一种边缘的状态,不存在上面压着下面的问题,我也从来没有压力的感觉。比较年轻的时候看老一辈这么写,比如最老的前辈刘以鬯。我受他们的影响。我在想,要怎么写才可以超越他们?可能每一代人的写作方法不同,香港文学的特点就是非常独立。香港没有职业作家,从事文学写作的人,很少是单以写作作为自己的职业的。我觉得这个精神就是从前辈传下来的,我们都是以这样的心态写作的。

    王雪瑛: 《天工开物·栩栩如真》是董启章 “自然史三部曲”之第一部。采用二声部的写法,一写 “我”受挫于苦恋如真的失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藉着一封封书信创造出少女 “栩栩”,期望 “栩栩=如真”;一以发报机、收音机等过去年代的寻常物事为线索,写香港平凡人家的三代生活,是糅合了个人成长史、家族变迁史和香港百年发展史的一部大书。

    骆以军:台湾那么小,像张大春他们,他们这辈小说家所受的教育很好,他们在20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有名的青年作家了,他们到30多岁的时候成为职业作家,他们的书可以卖到20万本。到了我们这一辈,作为小说家,我们拿到第一个奖的评审都是张大春他们。他们对我们有视野的给予,也有文学信仰的给予。但是这里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想象性的落差,我们以为拿了几个文学奖,出版社也找你出书,就能以小说维生,其实不然。台湾是小市场,我们出书以后,我发现我们的小说只能卖2000本,这是我们当时的景观。

    王雪瑛:谈到 《遣悲怀》这个书名,出版方世纪文景说,这个名字并非出自唐代诗人元稹的同名诗。著名文学评论家王德威对此有很全面的解释:《遣悲怀》典出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哀悼妻子马德琳的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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