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真我》节选·中英

    为了香港回归，飞机降落时我还在洗手间换衣服

　　1997年6月底，香港要回归中国了。这是一次政治活动，也是一次皇家活动，大量高级工作人员要离开英国去香港，包括威尔士亲王。这就产生了交通问题。女王有一艘名为“大不列颠号”的皇家游艇，还有一架皇家飞机。但那架飞机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有人建议女王买一架新飞机与首相共用。出于公共关系的考虑，这个建议被束之高阁，从那时起，我们要用飞机，就得从英国航空公司租。威尔士亲王是坐女王的皇家游艇去的，它早就在香港靠岸了，所以首相只能坐那架皇家飞机，查尔斯王子被迫坐进了租来的飞机的公务舱，而罗宾·库克和他的妻子，还有外交部官员抢占了头等舱。在写给朋友们的一封非常有趣又略显轻率的信中，查尔斯王子抱怨说那个公务舱简陋局促。

　　我们坐的那架皇家飞机同样又老又慢。好消息是前舱可以变成一个带两张床的卧室。坏消息是全程要多花将近一倍的时间，中途必须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加油。飞机加油时，我们能到地面上舒展下筋骨，但范围很小。不是我们不想走远，是因为有俄国士兵在把守，他们手上可都是真枪实弹，表情也很有威胁性。

　　像通常的场面一样，飞机快要降落香港时，大家都在排队上洗手间。我知道红地毯正在等着我们，摄影师也在旁边候命，我必须衣着得体。卡萝尔小心翼翼地为我准备了所有服装，到达时要穿的那套在一个西装袋里。突然，我听到乘务员说：“请全体乘客坐好，飞机正准备降落。”而我还在洗手间里拼命收拾，使自己看起来得体大方。飞机很老，不用说，它正急剧下降，要冲向香港那巨大的飞机跑道。没时间了，我得继续收拾自己，我想。飞机彻底着陆的那一刻，我使劲用一只脚站立，屁股紧靠在卫生间的折叠门上，另一只脚放在洗手间的座位上，拼命穿好紧身裤，然后穿上那款官方套装，体面地走下飞机。

    我自己的项目从北京的一次人权研讨会开始

　　1998年10月，托尼第一次访华，巧的是，英国诉讼律师工会的国际部也在北京发起了一次关于被告权利的研讨会。从英国去的在职诉讼律师在北京组织了一次模拟审判，展示英国（习惯法）系统如何运转：被告在证明有罪之前如何被认为是清白的；我们如何盘问被告，等等。我没能去参加模拟审判，我的工作就是介绍研讨会，大致解释一下哪些代表可以来观摩，然后就去接见了一组女律师，并就歧视法开了一次圆桌会议。我们观察她们如何看待中国的歧视法问题，我还谈了英国如何处理同样的问题。研讨会进展得非常顺利，标志着我开始开展自己的项目。

　　显然十分重要的是，我做的项目不能有公然的政治倾向，不过外交部渐渐发现我很有用。在他们看来，我的优势就是我的职业。作为一名诉讼律师，我有外交使节所递的国书，可以和世界上任何律师交谈。由于大使们手头上经常有某种关于法律的项目，我与法官和诉讼律师的交谈能力就派上了用场：我能够举行听证，还能进行非正式（虽然是非正式）试水，比如宣传女性人权，这个项目常常很不容易，尤其是在非基督教国家，但这个项目不但能实现外交部的人权目标，还能鼓励人们以习惯法为榜样……

　　英国诉讼律师工会的中国计划极为重要，可以帮助保护香港的法律系统，它是建立在英国法律基础上的。由于中国注定要成为世界舞台上的大玩家，英国外交部的关键目标就是鼓励中国，不管是上海还是北京，采用香港模式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