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特·格拉斯是当今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资历最深、作品最丰、名声最大的作家,尤其自他于一九九九年十月获诺贝尔文学奖以来,在我国的文学界以及文学之友的圈子里,格拉斯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姓氏了。 君特·格拉斯,一九二七年出生在但泽的德意志人聚居区,父母亲一方是德意志人,一方是波兰人。一九三三年希特勒出任德国总理,但泽的纳粹势力也甚嚣尘上。一九四四年,十七岁的格拉斯被征入伍当空军辅助人员,同年受伤,后被美军俘获。但泽这座海港城市原属波兰,俄、奥、普第三次瓜分波兰时,但泽划归普鲁士。一次大战结束后,但泽成为委托国际联盟代管的自由市。一九三九年,纳粹德国提出但泽走廊问题与波兰谈判,并以谈判无果为借口入侵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由此爆发。二战结束,但泽归还波兰,更名格但斯克,那里的德意志人都被驱赶回德国。一九四六年,当格拉斯从美军的战俘营获释时,他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难民了。格拉斯先在希尔德斯海姆的钾盐矿当矿工,接着到哥丁根打算通过中学毕业考试,但一上历史课他就反感,终于放弃。一九四七年他到杜塞尔多夫学习石匠手艺。一九四八至四九年,在当地艺术学院学习,兼当模特儿并在一个爵士乐队演奏。一九五三年他迁到西柏林,继续学习雕塑与版画。一九五五年,他的《幽睡的百合》获斯图加特电台诗歌比赛头奖。次年,他的第一部诗集《风信旗的优点》出版,他举家迁居巴黎。这是一段艰辛的岁月: “我的房间无风 虔诚,一支香烟 如此神秘,谁还敢 提高房租 或者打听我的老婆。”(《信经》) 他住在巴黎拉丁区一幢后排楼房里。卢赫特汉德出版社给他每月三百马克的津贴,让他维持最起码的生活并写作广播剧。长篇小说《铁皮鼓》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产生的。 一九五八年十月,“四七”社在阿尔高伊的阿德勒饭店聚会。“四七” 社是一个松散的文学团体,既无纲领,也不发会员证,在作家汉斯·韦尔纳 ·里希特的主持下,每年聚会一次,作家们在会上朗读各自的新作,当场听取评论,该社就以这种方式来推动文学创作与评论的发展。从一九五〇年至此,“四七”社共评过五次奖,获奖者是艾希、伯尔、艾兴格尔、巴赫曼和瓦尔泽。这一次聚会时,来了一位年轻人。他来了,朗读了,胜利了。君特 ·格拉斯,他从巴黎到此地,来时囊中羞涩。他朗读了长篇小说《铁皮鼓》的第一章《肥大的裙子》,与会者一致认为,这部作品生动、感人、清新,并同意授予他“四七”社奖(三千马克)。次年秋季,格拉斯同他的《铁皮鼓》一起在法兰克福的国际书展上露面。这部小说的七种外文译本的版权被买出。就在这一年,联邦德国的图书市场上还出现了一批长篇小说:约翰逊的《雅各布的揣测》、伯尔的《九点半打台球》、伦茨的《面包与运动》、哈格尔施坦格的《众神的玩物》、瓦尔特的《哑巴》、茨韦伦茨的《死去的男人们的爱》等。在此之前,文坛的中心议题是长篇小说的危机,而此时,连外国通讯社也报道说,联邦德国的“文学也进入了繁荣时期”。 一九五九年底,不来梅文学奖评选委员会决定授予格拉斯奖金,但不来梅市政府不予承认,表面的理由是《铁皮鼓》亵渎上帝、有伤风化,真正的原因是认为这个小胡子作家是个“有头脑的无政府主义者”,亦即对当时的阿登纳政府持有不同政见。这自然也未能阻止这部小说赢得更多的读者并被译成更多的语言。一九六〇年德意志评论家协会授予格拉斯文学奖,一九六二年他又获得法国的文学奖。《铁皮鼓》初版后的四年间,给格拉斯带来了四十万马克的收益,使这位“经济奇迹”时期持不同政见的作家成了“经济奇迹”的受益者。 一九六〇年,格拉斯定居西柏林。他的一些剧本,如《恶厨师》(1961) 等先后上演,第二部诗集《三角铁轨》(1960)出版,接着,他的中篇小说《猫与鼠》(1961)和长篇小说《狗年月》(1963)相继问世,尤其是后者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卢赫特汉德出版社把这两部作品同《铁皮鼓》一起改版重印时,经作者同意后加上了“但泽三部曲”的副标题。因此,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三部曲”。这三部小说各自独立,故事与人物均无连续性,惟一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是部分情节发生的地点都在但泽。格拉斯说,它们有四个共同点:一是从纳粹时期德国人的过错问题着眼写的;二是地点(但泽)和时间 (1920至1955年)一致;三是真实与虚构交替;四是作者私人的原因:“试图为自己保留一块最终失去的乡土,一块由于政治、历史原因而失去的乡土” (1970年11月28日在西柏林同亨里·普拉尔德的谈话)。 一九八〇年,被搬上银幕的《铁皮鼓》在美国好莱坞电影节上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小说的英译本也同时在美国走红。从八十年代起,《铁皮鼓》又在东欧和俄国经历了一次复兴。一九九〇年三月,《铁皮鼓》中译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首次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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