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的甜心涩女郎要“退休”

    我小的时候不会说笑话,也许别人说笑话,我会笑;可是你让我自己说笑话,我不会。但是,我小的时候,有一个特质,喜欢观察虫。虫没有办法满足我的时候,我开始观察人。先从我周遭的人开始看起,从他们的表情,从他们的肢体,去慢慢感受挖掘一些很好笑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从小就打定主意以后要成为一个卖笑的人。那些事情都是很自然的,非常非常自然。我26岁的时候才正式开始画漫画。26岁那一年,当我第一笔画下去的时候,我是把我从五六岁一直到我26岁这20年来看到的所有让我发笑的事情,全部发挥出来。

  幽默是不是后天能够培养的呢?如果我说同意的话,其实是一种不要脸的行为;如果说不同意的话,那是一个很失礼的反应。我只能说,也许可以吧,但是到底能学到什么阶段,我不晓得。

  记者:那我们存疑吧。

  朱德庸:我真的不晓得。每次只要有人说:朱德庸,你的漫画画得很好,我一直相信,有人比我画得更好。每次有人跟我说:朱德庸,你是一个很幽默的人。我心中会产生一个想法,一定有人比我更幽默。

  我常常觉得世界上没有伟大的人,他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狗运够好,让他凸显了他比别人了不起的那一个部分。但是他比别人了不起,又了不起多少呢?很难讲,真的很难说。

“西方人越有钱过得越好;中国人越有钱过得越不像样”  记者:早年画到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花多少时间?

  朱德庸:一开始时,我的节奏掌握得还不错。灵感好的时候,一天可以画一个礼拜的量,其他时间我就玩。后来平均一个星期至少3到4天在画,慢慢到后来,越画越多,变成每天都在画,玩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就很不喜欢这样。

  记者:会不会产生厌倦情绪?

  朱德庸:会的。大概1997、1998年开始我对自己的创作生涯产生了怀疑,我就把专栏减到最少,还把出版停掉了。事后很多朋友认为,我当时的决定是错误的。那时候我的出版最盛,停掉就等于退出市场了。

  我当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我只是对我的创作感到厌倦了,说穿了就是对事业厌倦了。因为我觉得,我已经不像我了。虽然我的作品带给别人快乐,但我自己没有快乐了。所以我就停了。

  到2002年,台湾的出版才算是正式恢复,恢复得也蛮辛苦的。我每隔一阵子都会做这样告别的举动。其实我放弃了成为富翁的机会,那时候如果我不停下来的话,我可以画得更多,挣到更多的钱。

  记者:1998年封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做其他的事情,还是就是充分享受生活?

  朱德庸:你把我说得太美好了,太理想了。当时的情况非常惨,我对我自己充满了怀疑。我是在重整自己,是把一块一块零零散散的自己想办法再拼凑起来。

  压力如果是水的话,我这块海绵已经吸得满满的。再加一滴水下去,它就会流出来。不能去挤,也不能去压,因为去挤跟压都会形成压力。我就像一块海绵,搁在那里,慢慢慢慢地让水分干掉。

  我花很大的精神去调整我的生活,调整我的家庭,调整我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在所谓成功之后,一天一天被扭曲掉的。停下来之后,我必须一天一天地把扭曲的部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我跟我太太会用生活的方式去调整。譬如出国,我们在国外街头散步,感受每一个城市的人,再感受自己,比较我跟他们的距离,看看自己到底被扭曲多少。有的时候你只是坐飞机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但是那边的人跟你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就靠这一点一滴的,慢慢去扭,慢慢去扭。

  那时候的痛苦,别人未必看得出来。人家看我们都很羡慕的,都觉得我们过得悠哉游哉。但我们不是悠哉游哉,而是养病的心态。

下一页 第一页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