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了爱情自杀,有人为了婚姻自杀,有人为了名誉自杀,但很少有人为了工作自杀。因为工作本身已经是一种慢性自杀行为了。”朱德庸说
“用自己的作品去告别我的过去,对我来讲也是蛮好的一个方式。”朱德庸决定为持续创作了13年的《甜心涩女郎》画上一个句号。
这几年朱德庸有一个感觉:《涩女郎》当初画的4个女人就可以代表很多女人的想法,而现在,满街好像都是所谓“涩女郎”:“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都有那么多“涩女郎”,那我的漫画又何必继续下去呢?”
这已经不是朱德庸第一次为自己的系列作品画上句号了。2003年,朱德庸就把最早成名的系列:画了十五六年的《双响炮》画上了句号。朱德庸接下来还要结束同样深受读者喜爱的《醋溜族》系列:“我要不断跟过去告别,这样我才会一直往前走。”
“一本正经的人,才会激发我对于人的荒谬感” 记者:看你的漫画,读者也是在寻找一种寄托,一种排遣。
朱德庸:漫画必须是要有幽默的,漫画和幽默的关系,就像狗跟电线杆的关系(狗小便时要找柱子)。读者看了我的漫画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幽默,对我来说这一点就够了。
记者:我想不单单是幽默,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朱德庸:我想这也许是一种幸灾乐祸吧——看到别人身上发生了很惨的事。我记得非常多年以前,有一次演讲,有一个人站起来发言,让我印象很深,他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婚姻是非常惨的,一直以为我是很倒霉的男人,但是我看完你的《双响炮》之后,才知道还有人比我更倒霉,所以我就开始非常欢欣地接受了我现在的婚姻。(笑)
我原来画画是为了先满足我自己,先让我自己开心,但是,有些读者喜欢看我的漫画,其实是因为他有偷窥的天性。
我漫画的素材很重要的一个来源就是偷窥,我利用各种偷窥的方式去了解我周遭的人,他们到底脑袋在想些什么,他们的生活方式到底是怎样,他们对事情的看法又怎样……其实从某方面来讲,读者也在偷窥我的偷窥,他们想看,除了我之外,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者:会不会有读者主动报料,要求把他的经历画到漫画里面去,你会不会参考?
朱德庸:会的。我的读者分两种人,一种是偷窥狂,一种是暴露狂。偷窥狂数量比较多,暴露狂比较少。我比较难跟大家直接接触,所以暴露狂就少一些。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都会跟我讲自己的事儿,要求我画出来。这些人我就把他列入暴露狂。
如果你没有画他,过一阵他会来问你,说我上次跟你讲的你怎么还没画?我真把他画出来了,他不但不会暴跳如雷,还会非常欢欣地跑来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下次我有内幕,我再跟你说。这种就是暴露狂。(笑)
记者:就是说,你很善于接受读者建议?
朱德庸:对,但是这个例子非常少。如果10个人跑来跟我讲他自己发生的故事,大概有9个都不能用,很奇怪的。
一个人表现得完全像个小丑时,在他身上我就感受不到荒谬气息了。往往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才会激发我对于人的荒谬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有的时候那种荒谬性,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有的时候透露出的不是他本身的荒谬,而是全人类的荒谬。
所以我说的那种暴露狂,我觉得是蛮可惜的。就像是走在马路上看到女孩子会把自己的风衣打开来吓人的那些男人,他打开来得到的往往不是女人的尖叫,反而是女人的讪笑。
记者:你的幽默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
朱德庸:这个问题很大,我只能像一只被人家做病理解剖的死老鼠一样,那个老鼠没办法跟你说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但我惟一能够做的就是把我自己剖开来让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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