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事实说话》:敬一丹与“焦点访谈”

  面对着这样中肯的话,我感受到一种真正的爱护。如果不是出于对民族命运的关心,如果不是抱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如果不是对我们《焦点访谈》寄以厚望,谁会写这样的信呢?这封信的字迹潇洒大气,字里行间似乎都透出了种种生动的语气,铿锵作响。读完这封信,我仔细收了起来,时常拿出来看一看,我需要这种忠告和提醒,它来自于一位智者。
    还有一位观众邱鹤鸣以另外一种方式给我提醒。他寄来《随笔》杂志1996年第3期上刊登的一篇文章《失语》的复印件。只是在文章上面的空白处写了一行清秀的字“给你寄来此文,也许会对你采编及主持节目有所帮助及启示。”他是以一种独特的,含蓄的方式表达了一种担忧、一种期望--他不愿看到我们在重大历史事件面前,在社会急剧变化的关头,在人民需要声音的时候--失语!我不知自己是否理解了他的用意。我想象着,当他不厌其烦地复印了《失语》,写好信封,查到邮政编码,贴上邮票,寄出这份邮件时,心里该有多少期望!
    有的朋友对我的批评直截了当,有一段时间我不像以往那样勤快,也少有创新,于是我收到这样的信:
    敬大姐:
    你好吗?我们不能忍受一个优秀的电视人(您不光是主持人)时常不出现在电视里。找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让我有机会为你喝彩!我在盼望,不要偷懒,我在盯着你!
                                                   蒋健
                                             95.11.29
    我几乎天天收看你的节目,说实话,不知是何因,节目内容好像不如以前那样吸引人。我想适时适当地变化一下结构、角度,恐怕会给人一种新鲜感。
                                                   弘力
                                            1997.6.12
    九八洪水期间,方宏进、白岩松都被派到抗洪报道前线去了,我顶着演播室的班。很紧张的时候,我的嗓子哑了,但人手缺,我只能顶着。忽然,我的呼机显示:“闫连俊,请回电话……。”我很意外,这是我们新闻中心的老主任,已调到别的部门去了,我们没有说过几句话,并不很熟。我打了电话过去,闫主任说:“我看你们的节目,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多保重啊!”这条信息,我在呼机锁住了好多天。
    也是在嗓子哑了的那几天,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送来一包药,他说是曾凯托他送来的。曾凯是我的同事的朋友,只有一面之交。他在药盒里附了张小纸条“一丹大姐,纸袋里的药是4小时/片含,含服后30分钟内不喝水,泰力持饭前服……雾化号混合放入雾化药杯同时使用,一天三次。”这张小纸条,我一直留着。
    这些事,说起来点点滴滴。但它们都渗透到我的心底。
    《焦点访谈》的主持人有着良好的生长环境。新的节目出来了,发现培养使用主持人的体制也健全起来。要了解主持人就不能不了解--
我们的土壤    五六年前,一群年轻人走进中央电视台评论部的《焦点访谈》,其中有的人也许是第一次“触电”,也许有的人压根没想过当什么出镜记者和主持人。但是,他们带着前卫的意识和实干的精神来了,带着激情、活力和创造性来了。风风火火,没有框框,没有因袭。不久,在观众面前出现了让人耳目一新的记者群体形象。当时,出镜的人不论是在现场还是在演播室,打字幕时都打“记者”,这体现了制片人的思路。沿着这个思路,在很多记者的基础上逐渐向一些记者集中,又从一些记者向少数几个记者集中,最后形成了几位总主持人。几年来,评论部的主持人在观众中的影响力渐大,也得到专家认可,在第二届、第三届全国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金话筒评选中,评论部都是有两人同时获金奖。一个部门,两人同时获金奖,这现象是仅有的。这现象也让人琢磨,除了个人因素,是不是还有环境因素?评论部的小环境形成了怎样的土壤,使主持人能健康成长?我是这个环境中的人,以我个人的感受,这片土壤有这样的特点:
    第一点,这片土壤从不问主持人:你从哪里来?
    评论部选用节目主持人向来不拘专业背景,不拘经历,不拘身份,不问你过去做了什么,看重的是你现在能不能行。因此不同系统、专业毕业的人,以不同的“用工形式”--招聘、临时、客串……被同样使用着。这里没有近亲之忧,没有门户之见,没有小圈子的局限,实现了较宽范围内的择优。比如,水均益是新华社记者出身,有报道国际问题的优势;方宏进本科学物理,研究生学社会学,这种知识结构使他有较宽的天地,对相当多的话题都能游刃有余;在几位总主持人当中,我是唯一的女性,曾做过多年播音工作,又有过较长的电视采编经历。我们这些来自不同方向的人都在评论部的话筒前经受检验,能上则上,上下都很正常。而不同的背景恰恰形成了相容、互补的整体优势。
    第二点,这片土壤给主持人发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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