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落在江南的雪,十年这个时间宽度刚刚好|《月光宝盒》

  《月光宝盒》是作家汤成难的中短篇小说集,收录其创作于各个时期的小说十七篇。她以江南的诗意写了这些小人物日常,书写了那些混杂在一地鸡毛中的世俗温情。

  今天小艺君给大家带来的是《月光宝盒》的书评一篇,让我们以更贴近的方式去理解其中滋味。

江南好大雪
文/林不醉

  2021年的第一场雪就要来的时候,我收到顺丰快递的一条短信:“你有一件扬州发往湖州的快递。”看到这个短信我就欣慰的笑了,我知道汤成难的新书就要到来。

  汤成难是我好友,这个毫无置疑。所以在朋友圈里知道她新书出版的时候,我默不作声地去网上买了一本,虽然说“书非借不能读也”,但汤成难的新书一定是要买的,当下作家出书不易,人间文章不值钱,作为朋友只是蹭书就有点不仗义。同时也心存一个小小恶作剧:当某一天汤成难把新书送到我手里时,我会告诉她我早就买来读过了。——因为我相信,汤成难送我的书一定会在路上。

  我们也经常会为这种不打招呼就寄东西的小把戏心领神会一笑。这就是包邮圈300公里笃定的友情,我与成难是博客时代的友谊,就是说我们的友谊从汤成难在博客上写小说时就开始了,所以她的每一篇小说我都读过。当《月光宝盒》到手的时候,捧书在手,犹如故人归来,这里面的每一篇小说都见证了一段文字的岁月,栩栩如昨。

  赠书与蹭书是两码事,赠书代表着是珍贵的友情,比如我的朋友唐斩就不在赠书之列,尽管他常常以汤成难的好友身份来显摆。每次遇到汤成难的小说获奖之类出圈的事情,唐斩都会在朋友圈里炫耀一番:“我们是一起喝过酒杀过人的。”

  我们深厚的友谊的确是从“杀人”开始的。此“杀人”非是李白老师说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早年间流行的“天黑请闭眼”。

  这个游戏后来被狼人杀淘汰,但我们不倦的玩了十多年。通常是某个周末一帮人约在南京扬州镇江或者湖州,呼啸而来,喝酒吃肉,彻夜“杀人”是那些年我们惯常的休闲方式。汤成难拿到“杀手”时总是做无辜状,然后侃侃而谈,把我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只有南京的麦子同学能从微表情里发现倪端,但当麦子跑去大凉山支教以后,汤成难就鲜逢对手了。

  这成为她一直吹嘘的资本,汤成难说“我小时候是个货真价实的结巴,我妈觉得我这辈子完蛋了,她非常绝望,所以我干脆就不开口,像个哑巴。直到我上初中才好些,略能完整地说话,从此改变惊人,大学时还表演过语言类节目——小品。

  再后来和一帮朋友玩狼人杀分析起来滔滔不绝,有几年我很像脱口秀演员,从来没有感觉过舌头能如此的灵活,敏捷,好像它不是一小截肉,而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编故事是一个小说家的基本的能力,上面这段话很明显是夸张了。不过汤成难说她小时候是一个“讷于言”的人我是相信的。

  有一种人天生就不善于寒暄、客套和搭讪,不算社恐,但和人说话会脸红,但心思敏锐,多才多艺,一些话在心里翻滚好几遍就是说不出口,真是天生就该写小说。或者换句话来说,小说这个文学类别就是来拯救这一类人的。

  这类人和朋友在一起又是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换了一个人。因为我也是。我在小时候说话也是不利索,和成难不同的是我长大以后也没有多少改变,成为被朋友们嘲笑的大舌头,不过现在很多朋友说我有社交牛逼症,可见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社会拷打,在此略过不提。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喜欢赞美别人的人,但对成难除外。——因为赞美自己的话她都自己说完了。这很对我的胃口,虽然有人擅长于自嘲,但跟敢于自我表扬的人比起来,段位还是要低一些。

  《月光宝盒》这书名取自书中的一个单篇,获过奖,也上过年度排行榜,好评如潮。成难对这个名字是自鸣得意的,但我觉得名字少了一些野性。要承认成难的文字里是有野性的,是野生野长的那种美。所以当她的小说不断被作为高中语文的阅读理解题,我就不厚道地笑了。我没有去看“标准答案”,但我知道即使让成难去做也得不了满分。

  我特别喜欢成难描写乡村的文字,比如老汤的果园,回老家时老汤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各种显摆,活脱脱就是我家的邻居大叔,自然而亲切。她说“每次回家,我家四条狗都会列队欢迎。我在村里四处游荡,它们也形影不离,让我底气十足。有时它们去打群架,大概事先约好的,在麦田里,在河边,在草垛旁。另一群狗也会准时到来,我家四条狗齐心协力,狂吠着冲上去,气势就把对方压倒了。”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在乡村,长大以后去了城市,好像一生都在漂泊。譬如成难喜欢远足,但出走一生也走不出故乡留给她的印记。

  我一直认为乡村的童年是文学的根本,是文字野性的来源,而文学如果没有了自由生长的美,就会失去活力和灵性。我想,如果剔除了《诗经》里的野性与灵动,它什么都不是,最多就是一部“老干体”的诗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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