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善本全揭秘!一纸万金的小众收藏

    拙编《中国古籍稿抄校本图录》的前言对版本学有这样一段表述:“古籍版本学是一门应用科学,它主要以客观存在的各种古籍版本为研究对象,根据各版本形制、文字上的特征与异同,鉴别版本真伪,区分版本优劣(包括考订版本源流,评估版本的文物价值),为人们解决阅读、整理、研究、收藏古籍碰到的版本问题。当然,研究版本学本身的发生、发展及其与相关学科的关系等亦属于版本学的范畴,但离开鉴别版本真伪、区分版本优劣这一主要功用,就不成其为古籍版本学。”为什么强调鉴别版本真伪、区分版本优劣是版本学的主要特征与功用呢?因为这正是版本学与校勘学、目录学等相关学科的根本区别。校勘学、目录学不解决鉴定版本真伪问题,而区分版本优劣不仅是判断版本的文字异同,还包括评估版本的文物价值。因此,当版本需要鉴定真伪,当人们重视版本的文物价值的时候,版本学也开始形成了。我把这个时间定在明代中叶以后,因为从那时起,随着宋元旧本的日见稀少,其文物与文献价值凸现,为牟取暴利,社会上出现了伪本(请注意,这里讲的是“本”而不是“书”,因为图书的作伪,在汉代已出现),于是便有了如何鉴别版本真伪的需要,也有了如何评估版本文物价值的需要,人们开始研究如何鉴别版本真伪、区分版本优劣。在明人王世贞、高濂、屠隆、胡应麟、谢肇淛等人的著作中,有不少关于版本的论述,或对作伪予以揭露,或对宋、元本特征(包括版式、行款、字体、纸张、校刻质量)进行探讨,或对版本的文物价值作分类评估,这标志着版本学开始成为一门独立的学问。

    不过,明人所作的版本研究还是较为初步的,也没有形成风气,所以大多数明人书目都不著录版本。而到了清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藏书推崇宋元旧本,编目讲究版本著录,并出现了实质意义上的善本书目与专事考订版本的提要目录,反映出版本的文物价值与鉴定考订版本的重要性已为人们普遍认识,由此使版本学得到较为迅速的发展。最有代表与影响的是乾隆、嘉庆年间分别由于敏中与彭元瑞相继奉勅编纂的《天禄琳琅书目》及《天禄琳琅书目后编》,这两部版本目录不仅在著录上有所进步(如详记收藏家印鉴),而且所收入的主要是宋元旧本、影宋抄本及较为稀见的明本,这实际上表明,以文物价值的高低为主要标准来评判版本的善与否不仅已深入人心,并且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善本实际上已成为旧本的代名词了。而到了光绪十四年,杭州藏书家丁申、丁丙兄弟在所居住的嘉惠堂单辟一个房间名曰“善本书室”,专门贮藏稀见的旧刻、旧抄本,继而又在光绪二十七年编印了《善本书室藏书志》。自此以后,“善本”的名与实都已不是宋元时代那种涵义了。

    当然,校勘家眼中的“善本”概念并未被人们否定过,即使版本学家们,在赏鉴版本的过程中,也往往重视该本是否具有校勘价值,但这仅仅是评价善本的一个方面,而且是在确定文物价值的前提下,再区分其文献价值的高低。说白了,物以稀为贵,即文物价值的高低,从那时直到今天,一直是版本学家判别善本的主要标准。光绪初年,时任四川学政的张之洞曾经想改变这种善本观,他在为学子们编写的《书目答问》中,对“善本”下了三条定义:一是足本,指文字完足,未经删削的本子;二是精本,指精校、精注的本子;三是旧本,即旧刻、旧抄本。他既从读书的角度强调学术价值,又不否认文物价值的因素,说得没错。但人们看到,除非是名家手迹,有哪一家将《书目答问》中所开列的清儒精校精注通行本收入善本书目之中呢?没有。不要说那时没有,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就说最具权威的《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吧,其编纂之初对善本也曾下了类似张之洞说法的定义,即所谓“历史文物性、学术资料性、艺术代表性”,这一说法一时颇为流行。但观其收录标准,如果不是宋元本、旧抄本或名家批校题跋的手迹本,就必定强调以流传稀少为前提,尤其是清代中后期的本子,哪怕再有学术性或艺术性,如果流传较多,它是不会收的。因此,这部书目实际同《善本书室藏书志》一样,是《天禄琳琅书目》的延伸,归根到底,重在“历史文物性”一性而已,其他两性只是附庸。我们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其实也无须否认,因为随着版本学的产生与发展,随着斗转星移,人们对什么是“善本”实际上早已约定俗成,这并不妨碍大家做各自的学问,有什么可指责或争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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