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日落之前,有位代购花两百二十六美元买下了她。她理当卖出更高的价钱,可这段时间少女供过于求。他那身衣服是用她平生所见最白的布料制成。好几个镶有彩色石头的戒指在他手指上闪闪发光。他捏她的乳房,查验她是不是已经进入花季,金属触及她的皮肤,感觉冰凉。她被烫上了火印,这既不是头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然后人家把她和当天其余的采购所得拴在一起。这一队奴隶连夜启程,踏上前往南方的长路,跟随商人的单座轻马车,蹒跚前行。此时南尼号正在返回利物浦的途中,满载着糖和烟草。甲板下面的尖叫少了许多。
你一定以为科拉的外婆受了诅咒,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有那么多次她被卖掉,换出去,再卖掉。一个个主人以令人吃惊的频率走向破产。她的第一个主人受了骗,有人兜售一种设备,清花的速度两倍于惠特尼轧棉机。图表很有说服力,可是到了最后,根据治安法官的一纸判令,阿贾里成了又一份变卖的资产。在一次草草完成的交易中,她好不容易换得了两百十八美元,这次价格下跌,实系当地市场的现实状况使然。另一位主人因水肿而归西,于是他的寡妇搞了一场家产甩卖,以募集盘缠,返回欧洲老家,老家是干净的。作为一个威尔士人的财产,阿贾里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但此人最终因为一局惠斯特牌戏,将她、另外三个奴隶、两头猪统统失去。这些事不一而足。
她的价格上下波动。当你那么多次被卖,这世界就在教你多加注意了。她学会了迅速适应新的种植园,分得清哪些人是往死里揍黑鬼的,哪些人只是心狠,知道谁懒惰,谁勤快,谁是告密的,谁守口如瓶。那些邪恶程度不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那些财力和志向天差地别的种植园。有时园主一无所求,只想借以维持生计,但也有志在拥有世界的男男女女,好像这种事只关乎种植面积的大小。两百四十八,两百六十,两百七十美元。不管她去哪儿,都是糖和靛蓝,只有一次,她在又被卖掉之前,叠过一个星期的烟叶。有商人造访烟草种植园,寻找育龄奴隶,最好牙齿不缺,性格柔顺。她现在是个女人了。她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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