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达诺:在虚构小说中,偶然和巧合比在现实生活中更容易被人接受。我觉得人们能够看透彼此的心灵,尤其是那些内心有创伤的人。爱丽丝最初被马蒂亚悲伤的眼神所吸引,而他则被她生理上的缺陷所吸引。他们能感觉到这些缺陷的背后有一个故事。我们总是以为,人们会被我们身上完好的特征所吸引。但果真如此吗?
新京报:《质数的孤独》中的孩子经历了沮丧、孤独、友谊和离散,也在不断成长。这种成长的结果是什么?
乔尔达诺:马蒂亚曾对自己说:“选择总是在几秒钟之内做出,却要用一生来偿还。” 在需要做决定的关键时刻,他能够意识到而且也能够做出一个主动而自由的选择,这表明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成熟了。对于选择的自觉与否,是一个重要的区别,象征着他们在小说中经历的变化。
说“爱” 追求与守护
新京报:“黑与银”在意大利语中表示男人和女人。中文版的封面和封底都印上了“爱”这个字。从“恨”到“爱”,在跨越8年的两次小说写作之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乔尔达诺:这本书是有关“爱”的,但不仅仅限于爱,同样也在书写病痛、死亡以及我们在生命中遇到的重要的人,等等。本书中的爱,并不是像在《质数的孤独》中那样,必须通过追求才能得到。在这本书里,爱已经存在了,是鲜活的。讲述者“我”和他的妻子诺拉已婚,他们的爱经历了来自外部每一件事情的不断攻击:工作上的困难,抚养孩子、金钱以及厌倦。他们不得不去学习如何守护这份爱。
新京报:孩子埃马努埃尔和串联起全篇的“A女士”的形象似乎更抢眼。你怎样看待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乔尔达诺:埃马努埃尔的眼中没有等级或雇佣关系。他简单地将人们分为他所爱的和距他遥远的人,A女士就是他深爱并信任的人。她的疾病和死亡使他第一次接触到“永远失去”(permanent loss)的概念。但真正有趣的是从头到尾地展示疾病如何把这个她深爱过的孩子从自己的身边逐渐拉远。在疾病中,她变得非常自我,而这是埃马努埃尔没有能力去理解的。说到“A女士”,她一直待在讲述者的家中,而他和他的妻子其实并不像她了解他们一样真正了解过她。疾病突然改变了这种局面。直到最后,当他们感觉到自己真正把她作为一个人来了解时,才觉得有资格大声说出她的名字。
新京报:讲述者的“物理学家身份”和故事的发生背景意大利,很容易让人把小说中的故事与现实联系起来。
乔尔达诺:在这本小说中,叙述与现实的关系是很复杂的。叙述者在某种程度上是我自己的另一个版本。如果我仍然继续做一个物理学家,他可能就是我将成为的那种人。整个故事则受到了我在现实中认识的人的启发。当然,故事中的所有人和事都经过了想象的处理。
新京报:在现实生活中,你本人相信“爱”的存在吗?
乔尔达诺:我相信。我把自己大量的能量都花在与自己所爱的人不断接近的努力之上。你需要经营它,投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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