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喝汤还不够。苏珊搜了冰箱,里面几乎空的,不过,虽然不是玉米上市季节,但有一塑料袋的玉米棒。我们吃了玉米后,她说:“当然,我一点也不想吃那玩意儿。我真正想要的是抽上一支烟。”我自己最近刚戒烟,不过,我一旦搬进来,就会又吸上了。我们仨全抽烟,每个到那个公寓的人抽烟也都比较厉害。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太阳低垂在哈得孙河上,可是我们没干完多少活。苏珊让我几天后再来。我记得我当时走回家时,心里想,她是多么安详、多么坦率呀——更像是我的同龄人而非我母亲那一代人。不过她和年轻人在一起时总是这样,她和她儿子之间也没有通常的代沟; 她儿子没上中学时,她就把他当成年人对待,似乎甚至想都没想本应该怎样。我现在想起这一点,都禁不住想起苏珊那时候常说的话:她如何记得童年是一段极为无聊的时期,还有她又如何急不可耐地等着这一时期早日结束。我一直无法搞明白这一点(一个人的童年怎么能够——即便不太快乐——被描述成“完全是浪费时间”?),然而她也希望戴维的童年尽快地结束。(结果,他回顾自己的童年时也觉得那是一段悲惨的时期,借用苏珊描述她自己的童年时常用的说法:坐牢。)似乎她并不真正相信——或者,也许,这样说更恰当:她看不出童年有什么价值。 对戴维而言,他还是小孩子时,她就变成了“苏珊”,而他的父亲,社会学家、文化批评家菲利普·里夫,只是“菲利普”;戴维告诉过我他无法想象叫他们妈妈和爸爸。每次苏珊跟戴维说到他父亲——她还是芝加哥大学年方17的大学生时就嫁给了他,他则是一名28岁的老师,七年后她离婚——她也是说“菲利普”。戴维提到她时很少说“我母亲”。永远都是苏珊。(有一次,我刚到《纽约书评》工作,罗伯特·西尔维斯说:“给我接通苏珊的电话。”我伸手拿台式名片索引时问:“苏珊什么?”芭芭拉·爱泼斯坦当时也在场,她听到我这样问大笑起来。“苏珊什么,”她重复我的话,摇着头,于是我明白她是在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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