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是指帕慕克从绘画转向写作至今的年数。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不算是个很短的年头,但也说不上很长。帕慕克是一位非常勤奋的作家,他本人也说,自己每天要在案头写作10个小时。令记者好奇的是,帕慕克在过去这些年出版的著作并不多。在1979年完成、1982年出版了处女作《塞夫得特州长和他的儿子们》后,帕慕克的作品还有《寂静的房子》(1983年)、《白色城堡》(1985年)、《黑书》(1990年)、《神秘的脸》(1992年)、《新人生》(1995年)、《我的名字叫红》(1998年)、《别样的色彩》(1999年)、《雪》(2002年)、《伊斯坦布尔》(2005年)、《爸爸的手提箱》(2007年)。其中《我的名字叫红》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而《雪》则是他本人最看重的作品。 “您长期伏案写作,但我注意到,您出版的小说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多,还有一些作品哪里去了?”记者问他。 “因为我写得慢啊!”帕慕克大笑说,“我本来应该出版一百多本小说了。但我写得很慢,去年一年只写了300页。而且在开始每一部作品写作之前,我都会做一些调查,比如阅读、考察、拍照、摄像,其中90%的材料我都不会在小说中使用,但是我仍喜欢调查。调查让我熟悉我创作的主题,让我不会对那些地方陌生。” 帕慕克特别提到了他在写作小说《雪》时的经历。为了写《雪》,他在2000年亲自去法兰克福调查,那里有很多土耳其难民。为了更好地想象小说主人公每天清晨去市立图书馆的路程,帕慕克沿着大街走过那些土耳其人的商店,还徘徊在土耳其穷人聚居的地方。他做了很多笔记,就像一个初写小说的人,为每一处细节而痛苦。虽然90%的考察结果都不会在小说中出现,但是他仍然进行这样的调查。 “那么,您的写作有计划吗?在开始写作一部新的作品前,您是否列出提纲?” “是的,在写作前我会列出提纲。”帕慕克回答记者说。 “计划是否会发生变化?当你不满意的时候,你是继续写下去,还是会作改变?” 帕慕克笑道:“我是一个有计划,但也会变化的作家。无论我写了什么,我都会读给别人听,比如我的家人和我的助理。他们可以帮助我检验我的作品。如果他们不是很喜欢其中的某些地方,我会进行修改。读者的反应有时候是相似的。” 帕慕克的确不能算是一个高产作家,他刚刚完成的小说《纯真博物馆》开始写作于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600页的纸头他写了四年。600页的纸头成书后,大概不会超过300页吧。虽然他提到自己的头脑中还有19部小说的构思,有八部小说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但连他自己也只能感叹:“很可惜我写得并不快,我要花上三四年时间才能写完一部小说。” “您的作品被翻译成了57种语言,在中国也特别受读者的欢迎,一年之内先后引进了六部,包括《我的名字叫红》《雪》《白色城堡》《伊斯坦布尔》《黑书》《新人生》,而且总的销量超过了60多万,其中《我的名字叫红》就有30万册,这算畅销书了。您预想到您的书在中国会这么受欢迎吗?” “原先对我来说也是很意外的,我觉得对我来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我非常高兴能够看到这一点。但当我知道中国有13亿人口,我突然觉得这也许并不奇怪。”帕慕克笑着说,现在在中国就有那么多读者欣赏他的作品,相信可能再过几年的时间,他的中文版本的读者会超过土耳其版本的读者。 “至于我的作品,在不同大洲确实有不同的接受程度。在中国《我的名字叫红》最受欢迎,而在美国、德国是《雪》,在西班牙是《伊斯坦布尔》。我的理解是,美国人喜欢《雪》,是因为他们希望通过这部小说了解伊斯兰、伊斯兰文化和传统。而德国等欧洲国家喜欢《雪》,是因为他们忧虑是否接受土耳其加入欧盟。相对而言,非西方国家大多喜欢《我的名字叫红》,我的理解是这些非西方国家认为,我们有一个伟大的传统和过去的历史,我们希望享有现代化的成果,在经济上更加富有。但在这个过程中,就意味着抛弃传统吗?现代化就意味着告别往昔吗?这些痛苦的问题在《我的名字叫红》中以特别的方式回答了。” “那么,对您来说,小说意味着什么?写作对您的人生有多重要?” “我真正的使命,或者说促使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写小说。正如马拉美所说,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被写进小说而存在的。毫无疑问,最有资格把世间一切纳入其中的艺术类型就是小说。”帕慕克沉思着说。 描述两种文化冲突与交错 帕慕克出生在土耳其,那是横跨亚欧两大洲的一块土地,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处。2006年10月12日,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委员会宣布将文学奖授予帕慕克时说,授予的理由是:“他在追求故乡忧郁的灵魂时发现了文明之间的冲突和交错的新象征。” 事实上,帕慕克在小说中一再描写的东西方文化的差别和交流,使他作为东西方文化交往中间人的地位早就得到广泛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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