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 几乎绝望地搜寻去年的7月,北京正经历着桑拿高温天的考验。而国图善本修复组组长张平更是对那个流火7月记忆犹新,因为当时他正顶着高温满北京城寻找永乐大典修复时要用的生丝。 不作好充分的准备,古籍修复工作是不能开始的。从书皮到书页,全部要备料充足才能动工。“国图存有一批高丽纸,无论从纸张的年代还是从纸张的纤维来说,修复永乐大典书皮都是非常合适的,这也是在之前论证过程中我们有信心的底气之一,但对于永乐大典用作封面材料的绢我们考虑不足,原以为普通的绢就可以了,可从库里提出来一看,发现那种质地的绢已经绝迹了,只能找最接近它的丝织品,也就是后来我们用的生丝。” 找不到合适的封面材料,就意味着修复工作要延后或者索性搁浅。除了在北京城里所有的布店挨个儿淘,张平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其实,相比于当时着急甚至有些绝望的心情,那点高温算不了什么。” 骑车、找布店、挨个儿问,拿样品对比……就这么奔忙了一个月,在百年老字号瑞蚨祥布料店里,张平终于找到了与永乐大典封面材质接近的生丝。从瑞蚨祥出来,看看被日头照得晃得耀眼的街面,张平这才觉出浑身燥热,“我那时候才领教了什么叫桑拿天。”
2002年11月一个黑色的早晨高丽纸有了、生丝有了,2002年10月,永乐大典的修复工作正式启动。但开始一个多月后,又一个棘手问题摆在修复组面前,大典的修复进程再次受阻。 11月中旬,工作间通了暖气,修复组的师傅们挺高兴,心里盘算着这下工作进程可以加快点了,因为在此之前,渐冷的天气已经让他们手指不是那么灵活了。谁知就在通了暖气的第二天,来上班的师傅们走进工作间看书皮纸板时,大家都懵了,因为纸板上量好尺寸的书皮被暖气轰烤一夜都缩水了。“那可是大家干了好久的成果啊,缩水的书皮显然是不能用的,就得返工重做,大伙儿当时急得眼都绿了。”修复组成员杜伟生回忆起那个黑色早晨时,仍懊恼不已,“想千想万,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暖气问题。”那次受阻,对工作进展越来越受阻的修复组来说无异于遭遇了一场天灾。 为了弥补暖气造成的损失,修复组10名成员整整加了两个月的班,每周六,没有领导吩咐,也没有任何人组织,大家都自动来了,一干一整天,“我们这帮人平时话就不多,那段时间就更沉默寡言了,只是闷头干,我知道大伙儿心里多少有点自责,永乐大典的修复对国图来说是个大事。”杜伟生说。 让修复组成员欣慰的是,余下的修复工作一直无惊无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今年7月,历时9个月的修复工作终于完成。
2003年7月 “这辈子算是没白活”永乐大典有一册是无天头书,也就是整册书的头行字以上书页缺损。这是国图库藏161册大典里损坏最严重、修复难度最高的一册书。修复时,这项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杜伟生身上,他今年51岁,是大典修复组里年龄最大、经验最丰富的组员,修复古籍善本,他干了近30年。 掏补、咬合缝隙、粘贴……无天头书的修复是繁琐、细致的。杜伟生说,修复类似的善本,除了技术还要有心劲儿,“你只有从心底里珍爱它,你才能不厌倦一干就是几个月的绣花活儿。” 国图有四件镇馆之宝:敦煌遗书、四库全书、赵城金藏、永乐大典。而对杜伟生来说,永乐大典的修复意义更为特殊一点,“赵城金藏1965年修复完成,因为时间比较早,我没能赶上;四库全书因为保存比较完好所以短期内没必要修复;敦煌遗书的修复工作一直在进行,但由于卷数比较多,破损又比较严重,按目前的修复进度,等全部修复完成可能还需要20年,我估计不能亲历亲为到那一天了,所以此次永乐大典的修复完成可以说是实现了我的一个夙愿,也总算是没白端这碗饭,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和张志清一样,永乐大典格外受关注也是杜伟生没想到的,“因为一部永乐大典,我们的古书修复工作也逐渐开始被社会了解,这其实是我30年的修复生涯中最想做到的,永乐大典帮了我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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