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驼夫最后说道:“我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后山新开垦的土地上,让我侄子帮我种地。我的婆娘也住在那里,所以两年前当其他驼夫在大西路上遇到麻烦,且我的腿受伤时,我想我可以不干了——去他娘的!我可以躺在温暖的炕上和邻居们闲聊,或者抽着鸦片安然度日。但我住的地方离大西路不远,不论昼夜,每当我听到驼铃‘叮铃当啷’的响声时,我心里总会觉得难受。所以我说:‘狗日的!我要再回到戈壁去拉骆驼。’”
驼运的一面是辉煌与宏大,另一面则是痛苦与磨难。《从塞北到西域》揭示了这一点。关于驼运的本土记载,有《内蒙古十通·旅蒙商通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年)这样的地方文史资料,也有马鹤天《内外蒙古考察日记》这样的同时代游记。它们对于商队构成、商队路线、驼夫、骆驼等都有记录。两相对照,拉铁摩尔这个“老外”的记载与它们大致吻合或互有补充,同时又更加连贯和完整,这也彰显了他的可信度与优点。
笔者曾重走拉铁摩尔从呼和浩特前往百灵庙的路线,曾经这段路骆驼如云,如今这里有国道省道之便,却难寻驼影。当地牧民大叔告诉我,再往北去中蒙边境的满都拉还能看到骆驼,要么再往西去阿拉善。骆驼在“撤退”,但它并未消失。它的数量是反映生态环境状况的指标;它象征着畜牧业和少数民族同胞的经济生活;它依旧是草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文旅开发而重新焕发生命力。无论如何,驼铃声值得回顾,因为其中有我们一起负重前行的足迹,那是我们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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