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吏治:明代文官考核与官僚政治》精彩书摘 | 绪论

  中国古代官僚政治,君主居于权力核心,分官设职,任贤举能。通过中央至地方的一整套行政建制,使人与官、职相互配合,使权力系统按照科层制精神严密组织和有效运转。要维持王朝庞大的官僚机构高效运转,需要一套完善的官僚管理制度。考核制度在中国古代官僚政治制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与选举制度、监察制度等官员管理制度密切配合,在官僚政治中起着重要的管理作用。

  明代文官考核制度近承宋元,远绍《周礼》,是中国古代考核制度高度发展的重要时期。明代在继承历朝历代考课制度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发展,创设一套独立的考察制度机制,别具特色。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包括考满和考察,二者相辅而行。考满,“论一身所历之俸”,每三年一考,曰初考,六年曰再考,九年曰通考。考核结果,论称职、平常、不称职为上中下三等,以定黜陟。考察,通天下内外官计之,分为京察与外察,是明朝对全体文职官员的定期考核,亦称大计。根据官员的表现,考察将不称职官员分为贪、酷、老、病、浮躁、不及、罢软和不谨八种,之“八目”,按致仕、降调、闲住和为民四种论处,谓之“四科”。

  考课之法,黜陟之典,关系政治甚重。明宣宗说:“为治本于任官,任官贵乎责实,考课黜陟之法,所谓责实也。盖天下机务,人君一身,势不能独理,必资于群才。然其贤否或殊,勤怠亦异,非考察以验其功过,黜陟以示夫劝惩,未可以几于治也。故为人上者,虚己以用人,执简以御烦,体要以制众,行之以至公至明之心,守之以大中至正之道,而后约以岁月,稽其事功,果贤焉陟之,果否焉黜之,果勤焉进之,果怠焉退之。平若持衡,明若悬镜,如是则众之贤且勤者皆悦而益奋,不贤而怠者皆惧而改行,而治效可望矣。” 鉴古知今。传统政治制度文化与今天的政治制度文化存在继承与发展、扬弃与改造的关系,密不可分。考核制度是国家管理官员的重要手段和机制,是整个政治制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对明代文官考核制度系统、细致研究,可以为当今国家的政治制度改革、官员选拔任用制度、官员考核制度、绩效工资制度改革等提供有益的历史经验和借鉴,有助于推动当前国家政治改革和制度改革朝着合理的、科学的、正确的方向开展。

  ……

  本课题研究的思路与目标,是希望从纵向与横向、宏观与微观两个维度对明代文官考核制度与官僚政治展开研究。首先,厘清与重建明代文官考核制度的渊源、建立与发展演变过程,把握考核制度演变阶段和特征;其次,考察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具体运作及其与散官制度、荫叙、资格、考核选任等相关配套制度之间的互动关系,揭示明代国家如何进行人事管理、控制、激励和利弊得失等;最后,探讨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实施以后出现的制度嬗变、制度成本以及由此产生的问题,揭示明代文官考核与官僚政治生态环境、政局之间的关联,评判其利弊得失。

  除绪论、结语外,本课题研究内容正文分为九章。

  明代文官考核制度的既有研究,往往对考满、朝觐、考察、朝觐考察等概念不作分辨,以致关于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建立问题的论述语焉不详。因此,第一章在辨析考满与考察、朝觐考察等核心概念的前提下,讨论明代文官考核制度的起源、考满制度发展演变与确立、考察的起源、从朝觐到朝觐考察制度的演变与确立,以及考满的依据、标准和等第等内容,努力呈现明代文官考核制度之考满制与考察制之动态形成与确立过程。

  作为一套制度体系,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并非一成不变。事实上,明代文官考核制度建立以后一直处在不断变动之中。不论是考满制还是考察制,建文、永乐以降都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过去学界,鲜有研究明代中后期文官考核制度的发展演变情况,似乎这是一个不证自明的问题。因而,基于既有的研究现状,第二章主要是全面、系统和深入论述明代中后期考满制、朝觐考察、京察制和八目四科等的演变与定制。

  第三、四两章论述明代考满制度如何运作的问题,主要讨论考满制度下内外文职官员的考满分类、考满条件、考满给由、考满程序、考满与铨选任用,以及考满制与散阶制度、诰敕制度和荫叙制度等推恩制度之间的配合与互动关系,企图完整、立体、动态重建并呈现明代考满制度的运作过程场景。

  第五章主要讨论考满与资格、骤迁三者之间的关系。中国古代王朝国家在铨选官员人材方面,既注重资格,又希望能够不拘一格,破格任用。因而,资格与骤迁这一充满张力与矛盾的问题成为中国古代王朝政治制度领域中无法克服的悖论议题。明朝亦不例外,同样陷入这样的悖论怪圈。

  第六章讨论明代内外文职官员的考察问题。在常规的监察纠劾机制之外,明代创设了一套全新的、独立的内外官的考察制度,即考察京官的京察和考察外官的朝觐考察。除此之外,明朝还对内官尤其是对外官实行不定期的闰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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