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敦邦先生以八十多岁的高龄,闯进一个高难的新领域,创作了一组高难的新作品——《〈资本论〉绘本》,从而在《资本论》研究和美术创作史上创造了一个高难的新纪录。
戴敦邦先生将自己的这一举措称为“一个中国人画《资本论》”。恰巧一个很有意思的对应是,《资本论》里也曾经出现过一个中国人,他的名字叫王茂荫。在德文版《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篇第三章中,马克思在论述货币和商品流通问题时,以第83条“附注”的方式,专门提到:“清朝户部右侍郎王茂荫向天子(咸丰)上了一个奏折,主张暗将官票宝钞改为可兑现的钞票。”但他受到严厉申斥,理由是“所论专利商而不便于国”。马克思将王茂荫的主张作为一个例证,用来说明货币的有关问题。
王茂荫是安徽歙县人,道光十二年(1832年)考中进士步入仕途,历任清代道光、咸丰和同治三朝户部、兵部、工部、吏部官员,曾任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王茂荫最突出的事迹,是在咸丰年间,先后三次上书,提出防止无限制发行纸币而造成货币贬值的主张。
有人统计,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一共提到过680个人,而王茂荫是《资本论》中提到的唯一一位中国人。
马克思大概不会想到,他逝世将近一百三十多年后,居然会有另一个中国人,将他的皇皇巨著,用中国传统艺术的形式,绘制和展现了出来。这个中国人,就是戴敦邦先生。
这算不算是中国人对马克思的回报呢?可以算,但又不仅仅是。
2018年5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指出:“1867年问世的《资本论》是马克思主义最厚重、最丰富的著作,被誉为‘工人阶级的圣经’。”
当《资本论》第一卷出版时,恩格斯的评价是:“自从世界上有资本家和工人以来,没有一本书像我们面前这本书那样,对于工人具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资本论》全书共三卷:第一卷研究了资本的生产过程,分析了剩余价值的生产问题,是整个《资本论》的基础部分。第二卷在资本生产过程的基础上研究了资本的流通过程,分析了剩余价值的实现问题。第三卷论述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分别研究了资本和剩余价值的具体形式,使资本的生产过程、流通过程和分配过程统一起来,并分析了剩余价值的分配问题。
《资本论》第一卷是马克思在世时的1867年出版的,后两卷是恩格斯在马克思去世后帮助整理的,分别于1885年和1894年出版。恩格斯曾打算整理出版《资本论》第四卷,可惜未能如愿。这部分后来被考茨基整理为《剩余价值学说史》,于1904年、1905年、1910年分三卷出版。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以唯物史观的基本思想为指导,通过深刻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规律,并使唯物史观得到科学验证和进一步丰富发展。《资本论》跨越了经济、政治、哲学等多个领域,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最重要的基石。
《资本论》以多种方式和版本在中国翻译出版、广泛传播,成为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成为中国高校许多专业的教学内容之一。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理论、基本范式,主要来自于《资本论》。《资本论》影响了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程,也影响了中国近现代的历史进程。
所以,由一个中国人来画《资本论》是值得的,要说“回报”,也未尝不可。但最主要的,还是以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展示《资本论》的深邃思想,提示和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 “动作”。因为《资本论》本身就是一部高难度的著作。我系统学习过《资本论》,也研究过《资本论》,深感要把《资本论》读懂就很不容易。坦率说,如果没有专业教师逐段逐句的解读,一般学生是看不懂的。中国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包括搬用前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才勉强写出了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资本主义部分,而社会主义部分,至今还不能说已经成熟。
而且,所谓读懂,不能仅仅指字面上理解了《资本论》中每个段落、每个章节的意思,更主要的还在于,从总体上掌握了《资本论》的理论体系,而且通过不同理论的比较,并运用实践加以检验,理清了《资本论》的逻辑关系并能够对之作出科学的分析和判断,说清了它与实践的契合关系。这样的“读懂”才是真正的“读懂”。要达到这样的水准,难度就更大了。还有更难的,是《资本论》与实践的关系,尤其是与中国实践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和运用了《资本论》的基本思想,但也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丰富和发展了《资本论》的思想。尤其是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改变了对资本一概否定和消灭的态度,充分发挥了资本的作用,对资本的长短优劣进行了科学的分析,注意扬长避短,防止可能出现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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