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师对话——洪丕谟之如何看懂中国绘画

    通常意义上的中国画,就是用毛笔在绢和纸上所作的画。毛笔除了有长短大小之分,笔毛还有软硬之别。羊毫笔软,紫毫(兔毫)笔硬,软硬适中的叫兼毫,它以硬毫做笔心主毫,软毫做笔的副毫。由于笔的软硬不同,书画的效果自然因笔而异。

    中国画与西洋画的差异,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有两点:其一,在取景布景上,西洋画采用焦点透视,而中国画则视野宽广;其二,西洋画非常注重对光的处理,这在中国画中不能说绝对没有,但通常却不是中国画必须关注的重点。除此,中国画的一些独特之处也值得在此一提:一、中国画讲究笔墨、气韵、意境、格调,讲究形神兼备;二、中国画讲究书画同源,是书法与绘画的结合;三、中国画还注重与文学的紧密联系,如一幅画上再配上一首诗,作为画意的补充和发展。

    人物画大体分为道释画、仕女画、肖像画、人物故事画等。三国两晋南北朝时,由于社会动荡,战争不断,民不聊生,促使佛教大盛,于是,与之相联的佛教绘画、佛教造像便也得到长足的发展。

    宋代描绘社会下层芸芸众生的风俗、市井生活的作品中,除了无与伦比的《清明上河图》,我个人最喜爱的莫过于画家笔底下的那些可人的童子们,无论是李嵩的《货郎图》,还是苏汉臣《杂技戏孩册页》,那些被精细刻划得粉嫩嫩、圆嘟嘟,一个个如同玉娃瓷娃的孩儿,可爱至极,虽然有装饰味,但孩子的天真无邪,明净如洗的本性却极为生动地跃出画面。也曾看到过同时期的宋代童子玉雕图,其造型如出一辙,可能当时的画风就是如此吧。


    张择端 《清明上河图》

    中国山水画,从原来依附于人物画渐渐独立成科后,它的技法基本上是按着人物画先勾钱再上色的路子,一步步发展而来的。为了表现大自然的青山绿水,早期的山水画用矿物质颜料石青、石绿作为主色,都以青绿山水的面目出现。其中多勾勒,少皴笔,着色浓而富装饰趣味的称为大青绿;在水墨淡彩基础上,略施石青、石绿的则被称为小青绿。

    黄公望、倪瓒、王蒙、吴镇“元四家”的共性在于:一、他们都是政治上不得志的落魄文人;二、他们都不是职业画家,绘画上强调自娱自乐,以“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的文人情怀来抒发“胸中逸气”;三、他们都以董源、巨然为师,充分发挥笔墨的效果和注重笔墨的韵味;四、他们一般都以精湛的书法功力,在画作上题上诗文,将诗、书、画有机地融为一体,突出了山水画的文学趣味。

    中国古代绘画,最早由人物画作为主角,其他的花卉、山水等都是配角,所以人物画最早成熟。后来山水画、花鸟画在确立之初,都沿袭着人物画先勾线再填色的技法,不同的是,在它们各自的发展过程中,为了取得更接近自然的写实效果,山水画由青绿转向水墨,花鸟画则淡化笔线对形廓的勾勒,直接采用没骨法,强化了色彩的渲染。与此同时,花鸟画又受到水墨山水用墨的影响,所以设色的花鸟画与水墨的花鸟画在早期几乎是同时开始的。

    对苏轼“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的绘画主张,谢稚柳先生认为是被人误解了。谢老认为,绘画不讲形似,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他以为,苏轼只是强调了形似之外的神情,只是反对专以形似为满足、为到达绘画终点的现象。谢老的说法有道理,但由于苏轼本人画笔下的枯木怪石、一杆到顶不分节的竹子,很难支持谢老的说法,到是为人们在他那里找到了文人画神似重于形似的理论依据。

    传统的中国绘画需要相应的知识结构,比如国学素养,诗词书法等等,可现代社会的教育体系,使得年轻一代的知识结构早已与老一代大相径庭,这对于中国画的发展前景,确实是个问题。曾经读过贺天健撰著的《学画山水过程自述》,贺天健四岁即入蒙塾读书,从五岁到十五岁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文化教育,此后诗词、文章终身诵读不缀,由此奠定了绘画的学识修养。书画同源,许多大画家,同时也是大书家,搞绘画的写不好书法,是难以想象的。现在好多搞国画的,画是画好了,就是不敢落款,因为书法太差,更不用说自己做诗题诗了。如此中国画的文人气息将如何维持下去呢?

    《艺术生活名家通识书系——看懂中国绘画
    作者:洪丕谟

    作者简介
    洪丕谟(1940—2005),丕谟就是一个读书种子,一辈子买书、读书、写书,与书为伴,一生著书百余部。腹有诗书气自华,书读多了,书卷之气自然而然地就从他的笔底汩汩流出,看他的书法,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文人气息,伴着修习的佛教禅宗味,所以被他的学生蒋频形容为“融豪气、清气、逸气、静气、书卷气为一炉,风神超迈,气象万千”。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