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刚结束的上海书展热闹非凡,有人质疑,书展那么旺的人气,其实大部分是来凑热闹的。专业人士如何看待上海书展?本文作者是在北京的一位出版人,她认为,上海书展是她最心仪的国内书展,没有之一。
上海书展,最近三年年年来。今年排队进场时,身边一位年轻人开玩笑说,书展里大部分都是“伪书迷”,并自嘲自己也算一个。其实,就算“伪书迷”又如何,一个有魅力的书展,正是能够把平日里远离书籍的人,拉来赶个集。
我热爱上海书展,原因大致有以下几点:
一,它没有放弃阳春白雪的追求。
上海书展所呈现的价值取向,恰恰是偏文化、偏思想,甚至偏学术的。
像思南文学之家举办的诗歌朗诵、诗歌翻译讨论,观众中不乏专业人士,手拿笔记本全程仔细记录;还有在社科院举办的多场读书讨论会,涉及到康德思想、资本论等话题。如此专业的读书会,放到任何一个高校的人文社科院系举办都不不为过。
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曾经表述过优质阅读对于生活的意义:“读书这个行为意味着你没有完全认同于这个现世和现实,你还有追求,还在奋斗,你还有不满,你还在寻找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生活方式。”所以,真正好的阅读,其实是对于自我的一种突围。优质的书籍、丰富的活动、博识的嘉宾,都有助于这种突围。
上海书展愿意将舞台更多地留给这些或许没有那么市场化大众化的内容,更体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眼光,以及培养一个城市良好阅读品位与风尚的用心。
二,它努力让代表最广泛群体的老百姓愿意来书展。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书展由政府搭台,不遗余力地动员起各方资源。
书展期间,整座城市的宣传系统都为它服务,报纸、广播、网络,书展新闻铺天盖地,连电视黄金时段都有不少书展广告。还有空间上的布局,自从前几年自娄山关路移师延安中路展览中心,城市核心地段的确有助于提升人气。书展能办在寸土寸金且交通四通八达的静安寺地区,也可见有关部门的大手笔。
作为对比,我们来看看同样占据暑期档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BIBF)。从定位来说,BIBF以版权交易为主,主打各社当年出品的新书。前半场为专业场,主要是出版社版权人员之间的交流和洽谈。后半场为公众场,主要面对读者,也具有销售功能。
2011年之前,BIBF举办场馆中国国际展览中心也在北京市中心,读者场同样热闹非凡。但自2011年起,第18届BIBF移师顺义的中国国际展览中心新馆后,几乎成了业内人士的联谊会。因为此地实在偏僻,就算坐地铁,也需换乘多趟才能到达,山水迢迢,大大影响了效果。
上海书展如何能兼顾阳春白雪和普罗大众?我比较欣赏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阚宁辉先生的观点,他认为上海书展就是要为大众阅读做好服务,同时为高端阅读搭建平台。
如何理解这句话?一方面,大众阅读自有其兴荣的市场和丰富的选择,政府所需做的是提供基础性服务,维持良好秩序;另一方面,高端阅读更需要有意识且强有力的推动,更需借助各种形式以生发人们的兴趣,为此,书展也的确将最黄金的时间段与场地留给了各领域的学者、作家等社会文化人士。
三,国际化。
就城市的地理位置与历史沿革而言,上海从来不乏开放性的一面,也历来是中国大陆最具有国际色彩的城市。
说书展国际化,它常年邀请国外文学、学术大咖作为重量级开幕活动嘉宾当然是一个方面,今年更是为诗人奈保尔过起了生日。但更重要的是,上海人很聪明,他们善于从理念上学习西方、特别是欧洲,而且学得“很有腔调”。
比如,今年上海书展引进了“主宾市”的概念,从形式设计来看,正是借鉴了法兰克福书展前任主席彼得?魏特哈斯所创设的“主宾国”模式。
20世纪上半叶,法兰克福书展曾两次扮演“文化使者”的角色。一战后,德国书业人士开办“第一届国际法兰克福展”,希望借此化解英法两国书商对德国图书与教材的仇视,弥合国家间因战争而产生的裂隙。二战后,德国人再次接续600年前法兰克福书展的传统,举办了“第一届法兰克福书展”并延续至今。举办书展的深意所在,用魏特哈斯的话说,是借助文化的交流实现“世界与德国”的和解,并为这个世界中的不同文化相互开启门户。
上海书展向法兰克福书展看齐,意在传达一个信号,即它在精神维度也有自己鲜明的诉求。
当然,所谓的“国际化”也有进一步展开的可能。比如可否邀请更多国外出版商直接参展,展示原版书的风采;或是更多地展现国际前沿的电子阅读技术和出版物,等等。这不仅是与世界阅读新潮流的接轨,更是为读者提供一种面向未来的阅读体验。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编辑:章迪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