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八一九改用金圆券,黄金外币收归国有,加强管制,由蒋经国先生督导之下,雷厉风行;吃官司的吃官司,判死刑的判死刑。接着是黄牛发牛劲,物资抢购一空。再接着是十一月一日命令限价取消。再接着是十一月十二日宣布黄金外币重新流通。于是除了物价上涨若干倍,除了以法币三百万作一改为金圆券,一切又回复到八一九以前的局面了……这究竟是当局无意的失算,还是有意的玩笑,我们也不想多说了…… (一)蒋大总统 面不改色的是我们的蒋大总统。他对自己的信心始终不变。小百姓不明白国家大事,只感到今天一道新命令,明天一道新法律,千变万化,不知所措。在我们蒋大总统看来,却是二十年如一日。虽然还有过八年抗日战争,但是自从民国十六年北伐成功到现在,大局的形势丝毫没有改动。怪现象也一天比一天多了。不过,“见怪不怪,其怪自灭”。古人说话不会错。我们又何必大惊小怪呢?(二)蒋督导员 面红耳赤的是蒋督导员。他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来上海,不到几天便变了“青天”。谁知底下来了一群黄牛,曾几何时,政策,命令,法律,完全又变了。督导员成功而来,失败而去。可是他大有父风,抱不折不挠的精神,有再接再厉的勇气,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忘掉上海的钉子,什么时候带了个宁波鎯头再来一下? 失民心者失江山,解放军势如破竹,蒋介石第三度“引退”,他带头溜回奉化,继而逃到孤岛台湾;南京上海一团糟,有钱有势的都在逃难……《论语》第一七三期出版了《逃难专号》。他在编辑随笔里写道:菖菖兄: 你来信问我,大家都在逃难,你要不要也逃?……所以今日之下的逃难,非特没有人取笑,简直会引起人家的羡慕呢。只要看我们的蒋总统,在南京的最后一个月中,一般人都感觉他的威风已远不如前。但是自从他“引退”以后,一般人又感觉到他“余勇可怖”,最近连共产党的宣传,也说他正在训练二百万新军,预备卷土重来,好像是一个莫大的威吓!…… 在《论语》“你的话”专栏小序里他说到:“要研究一个时代的文化、政治及社会状况等,每每注意到那个时代所有发表的言论。一个时代的言论,有时简直可以代表一个时代的历史。所谓‘言论’,当然范围极广:象征的或抒情的如诗;寄托的或叙述的如文;冠冕的或形式的如公事文件; 通俗的或片断的如民间歌谣的征集,时人言行的记录……不论积极或消极,它们都正面地或是反面地显示着人类被当时的一切所引起的心理反映。” 我们如今翻出邵洵美当年写的这些文章,意在有助于当今世界研究过去的历史。希望这些读来乏味的时评政论对研究者有所参考,也希望历史能够作为现实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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