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疼痛、纯粹的青春速写——试析日本近几年获芥川奖的小说

    AMA死了,RUYI的反应甚至可以让我们毫不怀疑这是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她“无法抑制的激情死灭了”,她的“未来看不见一丝光亮”。她无心饮食,日渐消瘦,她将作为“爱的信物”的、AMA留下的两颗牙齿研碎了,就着啤酒吞了下去。她问自己,“当看这两颗牙齿的习惯消失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忘记了AMA呢?”这是一个和福克纳《野棕榈》的结尾同质的问题,当《野棕榈》里的人物悲伤地想,如果我不在了,那另一半的记忆也不在了。但是,人物的选择不同质,RUYI选择研碎,并且吞掉“另一半”记忆,让这“另一半”的记忆随着点上眼睛的龙和麒麟一起飞走。
    
    也正因为这样,或许读到最后的时候,心里的那一点绝望会彻底地被勾起来,简直要让人对这个有些残忍的故事有了同——情,和它一起掉入无边的黑暗里。我们甚至有可能用“纯粹”或者“干净”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小说所描述的故事。因为这里的爱和每个时代的典型之爱一样,并没有容纳进情感与身体之外的任何杂质,带有理想性质的完整。不论是AMA和RUYI之间,还是SHIBA和RUYI之间,都没有任何超越爱情本身的社会因素在左右事件的发展,三个人物自始至终都不曾是社会人。所以,这里的爱需要背叛来成就,RUYI想要意识到自己对AMA的爱,就必然要借助对SHIBA先生的爱。然而AMA一旦死去,RUYI和SHIBA之间的爱也就不复存在——这是怎样的一个关于爱本身的悖论呢?
    
    RUYI在最后并没有坚持完成裂舌。这让她的舌头上有了一个洞,她对SHIBA说,“我的身体里有了一条河”。但是,理想性质的完整之爱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因为没有社会可供推诿,自己却又承担不了。RUYI或许要说的是:身体里有一条河,无论语言如何流淌,故事如何织就,心底却有了一个洞。即便是我们惟一能够作主的,自己的身体,它真的如此容易改造吗?如果舌头上的洞不是必然的结果,心底的那个洞不是必然的结果吗?心底的这个洞,除了涌出无边的悲伤,它所显现的,就只是虚无。原来没有社会作为我们斗争的对象,我们的爱竟然也无法定义。
    
八月,伤感的爱情物语  
                                                   ■王淼
    
    如果单从情节来看,2006年度轰动日本文坛的第135届“芥川奖”的获奖作品《扔在八月的路上》非但毫无出奇之处,甚至可以说是一部相当沉闷的小说——它既没有令人期待的悬念,又没有高潮迭起的故事,作者讲述的只是一个有关爱情消失、梦想破灭的婚姻悲剧,并试图透过这个普通的婚姻悲剧,来观照当下日本年轻一代人普遍的精神状况与生活态度。作者讲述的故事固然平淡无奇,却并没有停留在主人公婚姻生活的表面,而是从他们发生感情危机的种种琐屑入手,来层层剖析人性、挖掘与之相关的社会因素。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作者把丰富的思想内涵蕴藏在简约的文字之外,使他的文字产生了一种“清而不浅,淡而有味”的文化意蕴,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从而获得了“芥川奖”评委们的一致认可,并最终成为第135届“芥川奖”的最大赢家。
    
    对于男女之间的婚姻悲剧,有人曾经总结为这样一句话:“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扔在八月的路上》所讲述的,正是这样的故事。作者伊藤高见是细节的高手,他所选取的婚姻生活片断带有闪亮的、反光的特质,照亮了那些无法诉诸言语的微妙感情;而偶尔插入的评论犀利又直抵痛处,令这本短小的小说具有深入人性的厚度。
    
    敦和知惠子是在大学认识的,“或许是被对方的理想所吸引,两人很快便粘在了一起。”然而现实与理想终有差别,敦没当上剧作家,知惠子也只是在食品公司的出版部当一个小编辑,彼此缺乏共同语言,唯有“走路的速度和脚步的声音”能表达自己的情感。一次次争吵后,婚外情如疱疹般侵入,但“遭忌讳的东西大多可都是美味的”——就在这一刻,敦考虑起了离婚。离婚前夕,敦和知惠子决定重回“那些写满回忆的地方四处转转”,可唤起的“尽是那些令人生厌的往事”,“虽然谁都说不出原因,但两人却都从这份荒唐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快乐。”伊藤高见对这段婚姻并未进行任何评断,而任由往事的细节铺陈出不能做加减法的喜欢和讨厌;他写的既是两性关系难以和解的一面,又是少年的内心成长和自我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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