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梅的童话创作经历就是一篇美好的童话。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王一梅开始童话创作。10多年来,她4次获国家大奖,出版了50多部作品,多部图书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向青少年读者推荐,列入国家“三个一”图书,其中《书本里的蚂蚁》还被收入人教版、冀教版等小学语文课本,成为深受儿童喜欢的童话作家。她用童话和少年儿童形成了一种血肉相融的亲密关系。
进入“后现代”时代,面对突如其来的开放,爱成了时髦的话题。舞台上明星们“爱”不离口,刊物上“爱”的精灵肆无忌惮地在文字中游荡,但现实生活中的“爱”却在迷失。王一梅或许是有感而发,或许是一种本能和天性,毅然选择童话充当布爱的天使。她的所有童话都为读者精心构筑一个又一个温煦的爱的天堂。
《奇怪的帽子》写于90年代中期。文中的老奶奶只要一听到小鸟们的“喳喳”叫声,就会给鸟儿喂食,“喂养”使得鸟和老奶奶之间建立起信任的关系。作品书写了一个爱的轮回,显示出王一梅早期作品中对于爱的探究。
再看近作《猫的演说》,演说家黑猫邂逅了不太愿意说话的狗,并对狗进行了关于“尾巴”的演说,她忠告狗在城市交通糟糕的情况下要“爱惜它的尾巴”。似乎这样的演说是多管闲事,但黑猫是那样认真,她不求回报也没有任何企求,甚至在狗拒绝的情况下,仍将演说进行到底,在这篇作品中,爱是给予,具有无私的精神。能够看出,王一梅对于爱的描写随着她对生活和艺术领悟的提高,已经越来越不露痕迹而又彻底。
抒写爱成为王一梅童话的灵魂,爱是多样而深邃的,而她的抒写以轻快而简单的方式承载丰富的人生和复杂的生活,在充满欲望的现实中,童话变得纯粹而美好,王一梅就是用简单的方式化解生活的复杂,呈现纯粹而真诚的爱,对儿童进行爱的启蒙。
在王一梅笔下,和谐是一个动态的理念,她认为“自我”的认同,主体的归属,是实现和谐的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鉴于此,她对儿童的“归属感”非常敏感,“寻找”和“回归”,时时成为她创作构思的驱动力。《兔子萝里》因为是短耳朵的兔子,怕同伴误认为他是鼠类,担心会瞧不起他,自卑使他决定放弃“自我”,像狗和熊一样生活,扮演别人的过程使他感到弃兔后不那么快活。于是重又怀念“和兔子们一起吃青草的日子”,最终决定回归,成为“一只快乐的兔子”。从放弃自我开始,萝里便进入了不和谐的生活状态,直到他能够正确面对自己,才实现了与同伴“一起堆雪人”的和谐结果。一次次寻找自我,一次次逃离自己,结局的回归实现了自我认同,也实现了同类之间的和谐,是一种精神的飞跃和肯定。
同样,她获奖的长篇童话《鼹鼠的月亮河》也以“寻找”和“回归”作为情节发展的主轴。《鼹鼠的月亮河》中的鼹鼠米加天生弱小,生活方式又与众不同,成为鼹鼠中不和谐的因子。他自己也因此产生许多苦恼,于是他离家出走,以寻找“自我”,当他经历许多艰难曲折,甚至是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之后,又回到久别的家乡,他才知道“做一只鼹鼠是多么幸福啊”!鼹鼠米加是在寻找的过程中实现了自我,“寻找”成了自我成长和完善的历程。
王一梅的童话情绪饱满,她熟悉儿童心理,她的童话完全和儿童阅读心理相吻合,不装“小”,不卖“小”,也不预设任何目的。她有着丰富的“儿童经验”,以一种天然姿态写人叙事,尤其是她的童式话语童式节奏,她在《米粒和蛤蟆城堡》写了一位历史学家安博士(王一梅所在的单位是历史系),安博士说:“我是学历史的,我在古代地图上发现了这里(指蛤蟆城堡)。”又借用蛤蟆主编的话说:“在戏里,坏人往往是由好人来演的,在生活中,坏人也会扮演成好人。”引导读者由真实生活进入童话世界,从故事叙述引发想象和哲理,轻松而又自然。
因为她和儿童长期生活在一起,她懂得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儿童,懂得温柔的言语并不足以抓住儿童的兴趣。因此,她的童话又有点“野”,在“野”中显示出一种灵动和生机。如《猫的演说》中就这样写道:
黑猫喜欢说话,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理由也有以下两点:
1.他是一只猫,是猫就喜欢喵喵叫。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就像青蛙喜欢唱歌,蚱蜢喜欢跳高,老鼠喜欢啃木头,粪金龟喜欢推粪。
2.他最崇高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伟大的演说家,演说对猫科动物的思想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也许不光是猫科动物,鸟类,昆虫类甚至是顽固的人类都会产生影响。
请注意,王一梅在这里说“顽固的人类”,可以算是一种自嘲。这种自嘲在她的作品中不止一次,她在长篇童话《住在雨街的猫》中写了一份《狗眼看人》报,并且在书中这样写:
他们(乡下老鼠)说:“我们明明听见你的肚子在叫,你却说不饿,人类就是这样善于撒谎。”
王一梅对人类自省式的描写是风趣的,也是坚决的,教会儿童作为人类应该具备的美德,也让成年人反省自己的行为。
作为儿童文学作家中的佼佼者,王一梅也在不断地寻找新的生长点,不断向制高点冲击。她有幸遇到了好时机。我们有理由期待,她童话创作的未来会更加绚烂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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