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生殖技术的福与祸

  在西方人的观念中,孩子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也因此,只有上帝能干预人类的生儿育女。可是,今天,人类却要改变和推翻上帝的安排,自己做自己传宗接代的上帝。人工生殖技术的出现和全世界数以百万计的试管婴儿的诞生表明,人类的确在慢慢取代上帝的角色。

    那么,人工生殖技术对人类而言是礼物还是灾难?祖恒兵先生的著作──《礼物还是灾难》便提出了这个问题。本书回顾了人类社会诞生以来的家庭和生育模式,引用了托夫勒在其《第三次浪潮》和其他著作中的预言,随着第三次文明(工业文明)向世界各地迅猛推进,以第二次文明(农业文明)为代表的个体家庭将不可避免地解体。在个体家庭模式之外,人类还有单亲家庭、同居家庭、独身家庭和同性家庭等。

    这些家庭的出现除了文化和社会发展的原因外,技术的力量是最大的推动力。因为人类不必以传统的一夫一妻方式组成家庭和生育、抚养孩子。他们可以利用人工生殖技术孕育和定做婴儿、抚养孩子,而这正是技术的最大魅力,可以把生殖和性爱、生活彻底剥离。此时,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人工生殖技术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让人类的传统家庭解体和让性与生殖剥离,而只不过是帮助不育夫妇的一种工具。

    《礼物还是灾难》这本书提出了种种疑问和分析,如人口生殖角色即将走向灭亡、家庭将失去财富继承人、传统婚姻面临死亡、个体家庭三大功能(财富生产、人口生产和婚姻角色)将彻底消失,而人工生殖技术扮演了最大的催化剂。

    比如,今天人工生殖技术在飞跃地发展,已经发展成典型的三种方式。一是体外授精和胚胎移植,二是卵子胞浆内单精子注射,三是胚胎移植前基因诊断。过去把它们说成是三代人工生殖技术,显然是不准确的。无论是用新鲜的生殖细胞还是冷冻的生殖细胞,进行人工妊娠都离不开这三种方式,或单一使用或结合使用。比如英国完成的冷冻精子人工妊娠就先用的是卵子胞浆内单精子注射使卵子在体外授精,然后再把试管中培养的胚胎移植到子宫中孕育。

    另一方面胚胎植入前诊断(PGD)和胚胎植入前普查(PGS)又成为今天人工生殖技术的最高境界,并受到人们最大的青睐。原因在于,这两类相似的技术不仅能帮助不育夫妇获得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而且可以利用它来有选择地挑选后代,包括后代的性别和健康聪明的后代。同时,还有一些人对克隆人类情有独钟。因此,脱离性爱、家庭来设计和生产婴儿以及超人并非没有可能。

    那么,人工生殖技术对人类是福还是祸?

    对于这本书提出的种种问题,笔者迄今都认同美国学者威廉·W·贝克的评论:人工生殖技术“不是对自然生殖过程的革命,而是治愈疾病的手段”。

    大致原因有二。一是人类的人工生殖再美妙也比不过自然生殖。比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马塞尔·塞达斯教授和劳拉·沙希安博士回顾了12项有关PGS的研究,以比较进行正常的体外授精和胚胎植入的女性,和那些进行体外授精但在植入子宫前同时还做了PGS的女性。用最严格的标准看,仅做体外授精和胚胎植入与既做体外授精又做PGS的女性所孕育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他们怀疑做PGS是不是一种错误的做法,比如,也许会损害胚胎,或者说是在对错误的人群进行检测。因为PGS可能过分干预了自然生殖过程,即胚胎拥有的巨大的自我完善和自我修复的功能。而且,这种过度干预可能还会损害胚胎。

    二是人类可能会利用一切手段干预和控制人工生殖技术,让其只为人类造福而不是祸害人类。迄今对克隆人的严格限制,以及英国等国对人工生殖技术的种种设限莫不如此。

    所以,《礼物还是灾难》一书提出的问题并非是一个黑白分明非彼即此的二维问题,可能还存在着第三种或第四种答案。人工生殖技术当然会冲击传统的家庭和男女性爱,但它可能还会受制于人类的智慧和文明设计,除非人类自己想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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