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中华,教化绵长;煌煌天河,群星璀璨。在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发展史上,教育始终占有重要的地位。书院,在中国教育史长河中则一度是滔滔主流,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书院之名,源于唐代。开元六年(718)专供皇家藏书、校书的“乾元院”更名为“丽正修书院”;开元十三年,又更名为“集贤殿书院”。此后,民间也出现了许多“书院”,《全唐诗》收有《南溪书院》、《宿沈彬进士书院》等,“书院”一词,曾出现在十多首诗中。唐诗中所提书院,大多是私人读书的地方。此时各地方志零星记载的书院中,如江西高安的桂岩书院、福建尤溪的松洲书院、湖南衡山的邺侯书院等,已是私人所办,并初具治学、讲学、会文等功能的教不机构。上述数处,可视作中国书院作为教育机构的肇始。 书院的全面兴起在北宋。宋初,国家草创,朝廷尚元充足的力量兴办教育,于是,私人办学应运而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的书院倍受青睐,成为士子求学的主要途径。据载,此时书院的规模、数量都达到了空前的兴盛。最著名的嵩阳书院、岳麓书院、睢阳书院、白鹿洞书院以及石鼓书院、茅山书院等,时有天下四大书院或六大书院之称。一些办得好的书院还受到朝廷的赏识,皇帝常以赐额、赐书、赐田产的方式,表示对这种民间教育形式的支持和欣赏。 南宋,大量士人随朝廷南迁而流落江南。人才南聚,带来了南方书院的兴盛。一些名儒大家,为发展儒家学说,或创办或主持书院活动,在书院中提倡学秫争鸣,开展学术交流。朱熹、张栻、吕祖谦、陆九龄、陆九渊等都为南宋书院的兴盛起了推进作用。朱熹毕其一生兴办书院,弘扬儒学,即使在从政的近十年中,也是每到一处,即办书院,并亲自讲学。在这批鸿儒的努力下,书院的组织制度、基本规制和教育职能逐渐明确完善,最终成为中国最重要的人文教育基地。 元代以降,书院仍呈发展之势,不仅是南方的理学、书院承传了宋代的传统,而且北方受江南学术、教育风气浸润,也相继设立书院,但由于元朝官方刻意控制其学术精神,办学水平与宋代已无法相提并论。明初,朝廷提倡官学,但书院教育利于士人张扬个性,益于学术研究,儒家士大夫为了追求独立的学术思想和自由的讲学弘道,仍持续创办书院。此时,享有盛誉的明中叶王、湛的心学,推动着又一个新的书院发展的高潮,书院再次成为新兴学术思潮的大本营。明代后期的书院还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元锡东林书院即为一例。由顾宪成重新建立的东林书院,重视学术研讨,提倡自由讲学的风气,并兼顾实用的经世知识,在“明儒中别为一系”。面对当时阉党专权,他们把讲学活动和政治斗争结合起来,“讽议朝政,裁量人物”,议论朝政得失,指摘朝臣长短,逐渐形成一个颇有影响的政治舆论中心。东林书院倡导“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最终角怒阉党,遭到了统治者的迫害。天启五年(1625),魏忠贤下令“刊党籍,尽毁天下书院”,而首及东林。继而又制造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迫害东林党人的大案,受牵连者达300余人。由此事件可见,明代后期的书院,已不仅仅是读书治学的地方,它还是士人们关心国事天下事、反对专制的发端地。 清代,书院因官方的支持,办学的规模和数量达到全盛,书院制度普及于中华大地。但是,清廷的控制导致书院的官学化后果。同时,书院活动虽然还持续着,但在清政府闭关自守的腐败统治下,书院亦难以承担思想创造、文化更新的重任。19世纪下半叶,中国书院的母体--中华民族及其文化面临严重的危机,社会变革、文化更新的严峻课题摆在每一个关怀民族命运的人面前。在此大背景下,中国书院亦成为人们对旧制度批判、对旧文化反省的对象。于是,社会上出现了一股“争毁书院”的潮流。人们纷纷指斥种种“书院之弊”;或者认为它“空谈讲学”、“溺志辞章”,在国危民艰的危机之时无甚实用价值;或者是批评它教学废弛、士习败坏,到晚清积弊日益严重。经过1898年的维新运动和1901年的“新政”之后,历时一千多年的中国书院终于被改制和废止,中国传统的书院制度最终被近代的学堂、学校所代替。值得一提的是,清后期出现了以讲习西方科学技术为主、中西合办的书院,如上海格致书院。这类书院为培养近代专业技术人士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在千余年的历程中,书院为中国儒家文化的传播和发展所作的贡献是无与伦比的。首先,它培养造就了一大批文化英才。在历代名师鸿儒的精心培养下,书院中人才辈出。以朱熹为例,他创办或主持白鹿洞书院、武夷书院,从事教育近50年,培养的弟子达数百人之多,他们活跃在南宋的政治、思想、教育等各个领域。岳麓书院也培养了数代风云人物,仅清一代,就有陶澍、魏源、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胡林翼、刘坤一、唐才常、熊希龄、程潜等受教于此。这些人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发展,有些为中华民族的思想文化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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