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院》画册出版展示内涵

    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文化研究所久已成为研究中国书院的中心,论作甚丰。1997年,在朱汉民教授主持下,出版了丛刊《中国书院》。近期,又受国家委托,筹建国内唯一的书院博物馆。现在《中国书院》画册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图文并茂,全面展示了书院的历史传统与文化内涵,自然是大家所欢迎的。 

    书院是中国教育史上极具特色的一种制度,对学术发展关系甚巨,并且影响到东亚、东南亚的不少国家。如朱汉民教授所概括,“它萌芽于唐,兴盛于宋,延续于元,全面普及于明清”,其流芳馀绪,至今不绝。凡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人,都不能忽视书院所起的重要作用。 

    公认书院是私学的产物。大家知道,史乘记载三代盛世,学在官府,这一点由殷墟甲骨文之大学,西周金文之辟雍、小学等,已得证实。周室衰落,首倡私学的乃是孔子。孔子讲学杏坛,广收弟子,“有教无类”。在众多传世文献之外,最近公布的上海博物馆藏楚简《诗论》更生动地记述了孔子如何阐扬《诗》教。其后的私学,不仅弥补了当时官学废弛的不足,而且推动了百家学说的传流。书院的兴起,正是远受孔门的启发,在发展学术文化方面的功绩要胜于同时官学。如《文献通考》所说:“盖州县之学,有司奉诏所建也,故或作或辍,不免具文;乡党之学,贤士大夫留意斯文者所建也,故前规后随,皆务兴起,后来所至,书院尤多”,确系公允之论。 

    书院之名虽始见于唐,但其性质尚有异于后世,一般以为以讲学为目的的书院只能上溯到五代之末。书院作为一种制度的形成,实在北宋。这和学术史上的重大变迁恰好是同步的。自秦代焚书坑儒,颁挟书令,典籍荡然,从而汉人学术不能不以整理文献、训诂章句为中心。该种趋向,至唐初编定《五经正义》,已进行到极致,有识学人不能不谋求转变,摆脱汉晋以来传统局限,力图直接从经典寻找新的诠释。这样的潮流,也正是始见于唐,及北宋而渐盛。北宋晚年涌现的理学,一反汉世学风,讲义理,究心性,作为其先导的周敦颐、二程等学者,都重视讲学。特别是南渡前后,相当长的时期内,理学的进展受制于政治上的党争,作为私学的书院渐成学者们传播思想所倚靠的场所,于是进一步得到发展。 

    前些年,我在为《众星之光——湖南大学校友成就录》撰序时曾提及,书院的真正兴盛是在南宋。张栻在岳麓书院,朱熹在白鹿洞书院,吕祖谦在丽泽书院,陆九渊在象山精舍,四大书院倡导风气,带来了学术繁荣的局面,而朱子手订的《白鹿洞书院揭示》,成为书院学规的典范,可视为书院完全成熟的标志。 

    常有论作以中国书院与欧洲古典时期或中世纪的academy、university比较。当西方教育制度传入中国时,也有人作这样联系,例如1871年始建于北京的一所学校,中文名曾称汇文书院,而英文名为Peking Academy。但书院所贯彻的精神究竟和欧洲的机构有所不同,其特点在于不仅传授知识,而且更重要的是培养德性,这也正是宋儒强调的学风。在官学腐败、荒废,被程式化的科举制度束缚的时候,书院便发挥出匡救补正的功能,对世风民俗多有裨益。 

    《中国书院》丛刊创刊号有季羡林先生《论书院》一文,详细讨论了书院对现代教育可能有的启迪。他特别举出20世纪20年代清华研究院(通称“国学研究院”)聘请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为导师,学生中出了很多著名学者,“无书院之名,而有书院之实。它不能算是私人创办的,其精神却与古代书院一脉相通”。这告诉我们,研究书院历史所蕴含的种种经验,今天还有着现实的意义。 

    书院博物馆目前尚在建设之中,呈献在读者面前的这部《中国书院》画册,丰富多彩,可谓纸上的书院博物馆。神游其间,可对书院的传统及其精神有深入系统的了解,特此作一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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