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不仅转化为事物的内在的微光状态,而且成了事物的一种头脑中的想象,出现在每一种事物上的光,一种所谓“能随……另一个希望岛,今后我就要迁移到那里去了,我要在纯时间中永远定居。”这部小说很擅长写这方面的内容:每逢写到树立复本的非同寻常的发生过程都写得十分精彩。但事物在他人出现的场合下显现,与复本在他人不在时趋于脱颖而出这两者的区别,准确地说究竟应该是怎样一种情况呢?这两者的区别,一是他人主宰着许多对象(客体)形成的世界的组成,二是这许多对象(客体)之间的过渡转化的关系。对象(客体)只有通过他人使这个世界充满着可能性才能存在;每一个对象(客体)只有在借他人得以显现的各个可能性世界发生作用的条件下才会对其他对象(客体)自行封闭或展现开来。总之是他人把元素封闭在形体的限度之内,从最大的范围来说,封闭在大地的限度之内。因为大地就是容纳各种元素的最大形体。大地之所以是大地,就因为它充满着他人。是他人用元素制造了形体,又用形体制造了对象(客体),如同他人借助他所表现的世界制造出他自己的面貌一样。一旦他人消失,复本就脱颖而出,这复本并不是各种事物的遗迹。相反,复本是矗立起来的形象,元素于其中自行释放于外而又自行增殖,所有的元素都转变成为天体性质的东西,形成为元素千差万别、变幻莫测的形状。人们首先看到的是太阳化与非人化的鲁滨孙的形状。这一切变化过程就仿佛整个大地试图通过这个岛屿消逝隐失似的,大地不仅要把他人影响下非法取得的其他元素恢复原状,而且还要自行勾划出它的空灵气化的复本,复本又使它具有天体性,让它和其他元素在天空中飘荡飞扬并成为太阳化的形状。一句话,他人就是包纳各种可能性世界以阻止复本突然出现的那种东西。他人,就是了不起的据客。恰恰因为这样,他人结构的毁灭并不是世界的崩毁解体,而是一种与倒坍的组织结构相对立的直立的组织结构,是重行矗立起来的结构,总之,从垂直的没有厚度的形象解放出来,继而又从释放出来的纯元素之中解脱出来。
为了产生复本与元素,必须有某些灾祸发生;不仅需要大公山羊死掉的仪式,还要一次可怕的大爆炸,在大爆炸中,岛屿喷吐出它全部的火焰,它的一个山洞自身也随之被喷吐出来。通过这一类灾祸,竖立起来的欲望才知道它真正的对象是什么。自然与大地不是已经告诉我们欲望的对象既非形体亦非物而仅仅是“形象”吗?当我们欲望着他人自身,如不是那小小的被表现出来的可能性世界,他人错将它包纳于其自身而不是让它飘浮飞扬于世界之上,像一个灿烂光辉的复本那样舒展开来,如不是这样一个世界,那又是什么呢?蝴蝶恰如其分地把一朵花再现为它的雌蝶的腹部到花上去采蜜,采蜜之后从花上飞去,头上两个触角满载花粉,看来形体不过是一些通向“形象”的曲径弯道,似乎性实现它的目的以省略这条曲径弯道为好,不但更为迅捷,而且也比直接诉诸“形象”,最后指向从形体释放出来的“元素”更加好,更加快当。里比多和元素的结合,这就是鲁滨孙发生偏差之所在;但是发生这种偏差的整个故事,就目的而言,正好是各种物、大地和欲望的“矗立反复”。
为达到这样的境界,需要付出多少艰辛困苦,经历多少小说所描写的惊险事件。因为,鲁滨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失望。这第一个反应恰恰绊现在出现神经官能症时期,因为他人结构在其中还在起作用,虽然完成这样的任务、使之得以实现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他人结构以某种方式发生的作用与并无实有的人所占据的这个他人结构发生的作用是同样精确、毫厘不爽的。其他的人不再适合于结构;结构起作用于空虚无有之中,同样是严格以求、毫不容情的。结构仍然不停地迫使鲁滨孙退到无法认知的个人的过去境界,陷于回忆的陷协和幻觉的痛苦之中。神经失常时期(在这个时期鲁滨孙整体地感到“压抑”),体现在沉溺于烂污泥那一节,即鲁滨孙同美洲野猪一起在烂泥塘中翻滚:“只有他的眼睛、鼻子和嘴露出漂动着浮萍和蛙卵的水面。他与陆地上的一切牵连脱离开来,循着某些记忆的碎片构成愚昧的梦幻,这些记忆的碎片一直上溯到他的过去,在天空上静止不动的枝叶的花纹之间舞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