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抒情诗研究
普罗泰戈拉在柏拉图的同名对话篇中,曾勾画出一幅雅典正规教育的有趣图景。此备受讨论的图景重点在于对诗人的学习。
当学童们学会了文字,并开始理解书上的内容……老师们会将杰出诗人的作品置于坐席间,敦促学童高声吟诵、沉心钻研,诗中有许多训诫、故事、赞歌,颂扬古之贤者,鼓舞他们起而效仿……当学童修习齐塔拉琴cithara时,音乐教师们亦复传授他们其他杰出诗人的作品,即歌诗【译按,古之抒情诗常以琴伴奏而歌】,渐通韵律后,学童之心灵全然熟谙于节奏与曲调,变得温柔敦厚,言行俱可富于优美的节度及和谐;因为节奏与韵律的调节为人生之所需。此外,父母会将孩童送至体育导师那里,使得其肉躯以更佳状态侍奉其心灵的德行,无人会因为身体虚弱而在战时或其他考验中成为懦夫。
向诗人学习复在柏拉图的《法律篇》涉及教育的普通课程时得到强调:
(在对话中“雅典人”说)我们有众多的诗人,或作六音步体,或作(短长格)的三音步体,或作其他韵体,有的能严守规法,有的止于供人讥笑而已。雅典人万众同声地主张正在接受正规教育的年轻人应接受这诗教的熏染,用心去记诵、研习,把握全诗要领;还有些人采撷编选诗人们的菁华,或是编订出演说文稿的全集来,他们说这些都是值得所有向善求智慧之人烂熟于心的,从中可以得到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学识。
艺匠们曾展现过与以上画面类似的内容,西元前5世纪早期多理斯Duris制作的一只阿提卡陶器,即以雅典学校的两幕场景修饰其外观。其一的中心是坐于椅上的教师,手中书卷半展,审听面前站立的学童功课,童子或许在聚神讲述所修习的内容,亦许是在记诵教师的垂训。书卷展开部分标记了一行传写错谬的古典颂诗:缪斯予我(诗兴),我将开始歌唱那奔流的斯坎蛮德河Scamander。左有一长髯教师在弹奏七弦抱琴lyre,对面一个学生,手中乐器形制相同而略小,两人俱坐于石凳之上。其右亦有一石凳,坐一长髯男子,手拄一杖,想是那站立学童的教师或保傅仆人。另一幕里一青年教师坐于中央,左手托蜡版,右手执铁笔。其人显然是在校阅面前站立男童的作业。其左复有一青年教师正吹奏双笛【译按,指aulos】,教授立于前的另一学童。其右则与第一幕雷同,一长髯男子拄杖监看着授课。很多器具悬于墙上,包括一轴书卷,一对相互缚劳的写字板,一只柳条篮,一对扁杯,两块交叉的木板束成的十字尺(可能用于绘角与直线),还有一只竖笛包,三架抱琴。
荷马史诗需用的弦鸣乐器是福明科斯琴phorminx、齐塔拉琴或称齐塔芮斯琴citharis。“抱琴”lyre【译按,异于第29章末附图“音乐学”化身旁边的里拉琴lyra,后者系拜占庭时期出现的乐器】一名最早见于赫尔墨斯颂歌中,其义所指即是齐塔芮斯琴。但在“抱琴”和“齐塔拉琴”之间并非没有分别。瓶画上描述的,和《法律篇》中提到的是“抱琴”(其双“角”突出,并有一形制源自龟壳的琴体),而《普罗泰戈拉篇》提及的是“齐塔拉琴”(琴“壳”由木匣代替,双“角”更以琴匣的延伸臂来固定琴弦的另端)。有时也并称两种乐器。虽则抱琴与“齐塔拉琴”,尤其前者,俱为教学中常用乐器,然而以之写作歌诗的诗人,在雅典时期并不被称作“抱琴”诗人“lyric”poets,而是被称作μελοποιο,即“μλη”或“歌诗”的“作者”。追溯“抒情的”lyric一词的源头,我们要寻至亚历山大里亚时期,阿里斯塔库斯的门人,语法学家“色雷斯人”第欧尼修,方首次提到“抒情诗人”;而首言“歌吟”melic诗人的则更晚,要推迟至普鲁塔克(全盛于西元80年)的时代。
阿里斯托芬曾比较教育的故新之不同风尚,尝作一剧,时约在西元前423年前后,缅怀往昔年代里的塾师教学生唱那“帕拉斯【译按,即雅典娜】,诸城邦可怕的掠夺者”。歌是由兰普罗克勒Lamprocles(约西元前476年)写的,此人是品达的弟子、台蒙Damon的导师。或是唱那居第德Cydides(或言是赫迈俄尼的居第亚斯Cydias of Hermione)的“高亢曲”。—这些歌代表着往昔年代低沉、板重的旋律,与莱斯博斯的弗里尼斯Lesbian Phrynis代表的以花样繁多的装饰音取胜的时调形成对照。在别的剧作中,阿里斯托芬还频频斥责酒神歌诗人基内希亚Cinesias,这个诗人也曾陪同外邦人弗里尼斯、摩兰尼庇德斯Melanippides和提摩透斯Timotheus被斐克拉底在一篇雄文中声讨,今得存于普鲁塔克的著作中。
著者:[英] 约翰·埃德温·桑兹著
译者:张治
出版社:上海人民
出版日期:2020-09-01
ISBN:97872081611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