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一派——杨宝森》前言节选

    《录鬼簿》上卷分“前辈已死名公有乐府行于世者”、“方今名公”、“甫辈已死名公才人有所编传奇行于世者”三类。这三类名公才人之情形,乃其友陆仲良从“克斋吴公”处辗转所得,故未尽其详。下卷分“方今已亡名公才人余相知者为之作传,以【凌波曲】吊之”、“已死才人不相知者”、“方今才人相知者,纪其姓名行实并所编”、“方今才人闻名而不相知者”四类。这上下两卷书大体依据时代之先后加以排列,一共记述了152位元杂剧及散曲作家的基本J隋况,同时也记录了400余种剧目。 

    我很欣赏钟嗣成的“不死之鬼”说。在他看来,天地开辟,亘古及今,自有不死之鬼在。何则?圣贤之君臣,忠孝之士子,小善大功,著在方册者,日月炳焕,山川流峙,及乎千万劫无穷已,是则虽鬼而不鬼者也。 

    不死之鬼,是为不朽之神或日永恒之圣。在钟氏的神圣谱系中,那些门第卑微、职位不振的剧作家,那些高才博识、俱有可录梨园才人,都值得传其本末,叙其姓名,述其所作,吊以乐章,使之名垂青史、彪炳千秋、泽及后世。 

    因此,写作《录鬼簿》更为重要而直接的意义,还在于对于后学的直接指导和充分激励。“冀乎初学之士,刻意词章,使冰寒于水,青胜于蓝,则亦幸矣。名之日《录鬼簿》。”惟其如此,则杂剧戏文创作之道,才可能被一代代年轻的才人们所自觉自愿地衣钵相传、推陈出新、生生不已,得到更加健康的发展。 

    元杂剧作为中国戏剧史上第一个黄金时代,需要有人进行认真的归纳和总结。从此意义上言,钟嗣成在中国的地位,因为其成书于至顺元年(1330)的《录鬼簿》之横空出世,甚至可以与西方的大学问家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诗学》等书相提并论。 

    …… 

    从1917年开始,吴梅先生在北大开辟了戏曲教学的先例。在他的指导、启发和参与下,由上海的实业家穆藕初赞助,昆剧传习所在苏州正式开班,培养了承前启后的”传“字辈演员。设非如此,兰苑遗音、古典仙音险些做广陵散,斯人去矣,芳踪难寻。至于北昆的韩世昌、白云生等人,也都是正式拜过吴梅先生的嫡传徒弟。这些人,这些事,不可不写,不可不传。

    京剧,至今被公认为中国戏曲最具备代表性的剧种,海内外的不少人索性将其称之为国剧,也能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同。京剧表演艺术家流派纷呈、各称其盛,具备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在世界各国都具备较高的知名度。这些角儿,这些流派,不可不述,不可不歌。 

    因此,昆曲类传记中,首先推出的是近代戏曲学术大师吴梅、昆曲表演大师俞振飞和素负盛名的昆剧”传“字辈老艺人;京剧类传记中,梅、尚、程、苟四大名旦的传记当然也会名列前茅。王卫民、唐葆祥和李伶伶等戏曲传记方家首先给了我们莫大的支持,在此要致以衷心感谢。 

    细心的读者很快将会发现,在本套丛书中,既有众所公认的戏曲界名家大师,也有还正处在发展过程中的年方盛年的代表人物。或许有人要问:既然日传,为树碑立传,一般说盖棺才能论定,而中年才俊尚处于发展过程之中,缘何仓促为之立传? 

    此问有理,但又不全正确。须知任何一时代较有影响的人物,首先是被同时代的人们所热爱。举例说来,于魁智、李胜素和张火丁等人都还处在发展前进的艺术路上,可是他们也确实拥有大量的观众群。那些忠实的粉丝们,迫切需要知道他们心中偶像的更多情况。那么,为同时代的戏曲界偶像树碑立传,实属必要。再比方今天我们的诸多梅兰芳传记,实际上更多的具备历史文献的意义,因为现在的观众再也无缘得睹梅大师演出的现场风采了。 

    更有甚者,我们与《中国京剧》的朋友们总是在计划某月某日去采访某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可是当我们如期去实地采访时,常常会发现老人家年事已高,对于昔日的风采与精彩的艺术,已经很难清楚地加以表述了。英雄暮年,情何以堪? 

    至于有时候看到讣告上的名家,原本已经列入我们要拜访的日程表上,但是拜访者尚未成行,受访者却已经远行,远行到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中去也!天壤永隔,沟通万难,那就更属于永远的遗憾了。 

    有鉴于此,我们提倡两次写传法或日多次写传法。此次先写名家的壮年时期,未来再补足传主的晚年事迹,这样的传记也许更加齐备可靠一些。必要年老而可写,若等盖棺而论定,却使后人对前辈艺术家知之甚少、叙之渺渺,称之信史,恐难采信。 

    评传的生命力所在,正在于讲述一个个真实的故事,演示一出出人生的大戏。但是如何讲好故事,怎样把故事讲得精彩动人,令人读后余香满口、味道袭人,实属不易。《史通》说:”夫史之称美者,以叙事为先,至若书功过,记善恶,文而不丽,质而非野,使人味其滋旨,怀其德音,三复忘返,百遍无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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