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莫迪亚诺的人在英美以外却大有人在,奥地利、加拿大、瑞典、芬兰、荷兰,热衷于莫迪亚诺的学者们对他爱到极致,以至于在2004年聚集到英国肯特,专门举办了莫迪亚诺文学讨论国际会议,会后出版了有关他作品的学术著作,其中包括“莫迪亚诺的自传式写作—在谜与历史之间”。在法国,更有20多本书是专门用来解说莫迪亚诺的书的。这些评论中充斥着“自我”、“谜”、“后现代”、“自传”、“记忆”和“历史”这样的字眼。
莫迪亚诺老老实实地承认:“其实我写的都是同一本小说。”
在他的访问中,莫迪亚诺经常幸福地回忆起那辉煌的60年代,他穿着脏兮兮的裤子和套头毛衣,几天不用洗澡,窝在巴黎左岸某个舒服的咖啡馆里,和朋友喝酒聊天,无拘束地看书,偶尔伤感地怀念下他早逝的弟弟。和父母决裂的莫迪亚诺,一直都很想念他曾经深爱却突然失踪的那个姑娘,沉迷于电话号码簿上那些奇怪的不能用正常法语和英语读出的外国姓氏。这个帅气而邋遢的法国青年,经常庆幸自己拿起笔走上了文学之路,因为“在那个时代,不从文的青年绝大多数都变成罪犯”。
有人把莫迪亚诺称为“新寓言”派作家,其实他不过是停留在人之初那最基本最简单最永恒的问题上,反复问着“我们应该怎样活着”?当他越过了青春的暴躁,鲜艳决断的色彩不再是他提问的主要方式,他开始尊重不同环境中的个体看待同一件事时的不同理解。《露西》里,他让4个人来描述他们心中那个耀眼而古怪的女人露西,从不扮演仲裁者的角色,他不会高高在上地宣布哪一种评述是最精准的,而是耐心听着,那些由不同的经验浸泡过的双眼看到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这个一直在自我扭曲中寻找力量和平静的作家,早已放弃对错是非主流边缘,东方主义中的逻辑反而成为他写作的源头,环境中的什么因,带来了人性中的什么果,造就了他们在面对巨大的苦难或诱惑时,会怎样踏出那是敌还是友的关键一步。
他最近一本小说的名字是《为了不让你在此迷路》,听上去似乎还是写给自己的。他也从不否定, 不试图摘下身上那些“二战作家”,“新寓言派”的标签。对于这样执著于自身的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带来的经济效益和评论从来就不意味着什么,他只是问着问着,在迷途中寻找一个也许是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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