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轻时代的……

    影视改编只是文学副产品

    晶报:您觉得《繁花》适合改编成电影么?

    金宇澄:有一定的难度。王家卫也说:“这本小说没有影视剧倾向,画面很多,逻辑线很淡,碎片的东西太丰富。”我写的时候没考虑改编的事,王家卫这话是批评还是表扬?我觉得是表扬。

    晶报:写的时候,脑海里想的都是文本?没有画面?

    金宇澄:完全是画面,非常多,它的逻辑线,不是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样式。这部小说没有改编的任何想法,不是那种已经为将来拍电视剧电影都考虑好了的长篇,所以必须是影视迁就我。

    晶报:对剧本有什么要求?

    金宇澄:还是初步阶段,王家卫很忙,希望我能帮他做一个梗概,这需要跟他长时间的讨论。

    晶报:那您觉得文学作品能否改编?应该被改编吗?

    金宇澄:《繁花》确实很难,王导认为,这名字特别好,那顾名思义,肯定需要细碎丰富的表现,但电影容量有限。当然,很少有电影能改得超过文学母本的。影视改编,只不过在文学母本基础上做一些展开,汲取养分,只能用一部分,或者局部的升华。

    无法回避的知青话题

    晶报:认识您是因为《繁花》,如果把《繁花》去掉,您是什么样子?

    金宇澄:可以看我最近的非虚构作品《碗》,比《繁花》早半个月发表在《钟山》,反思知青运动,反思无数花俏的形容词。我否认知青运动所谓的深奥定义,因为我下乡的地方,是前苏联专家设计的大型劳改农场,知青运动从来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概念,从没有统一过。我一直觉得,在东北八年,是被判了八年刑。

    晶报:像您这一代的前辈谈起过去,都会涉及到知青问题。

    金宇澄:你没到回顾的年龄,我们都是过了四十多岁,往事重新涌上来。每个人总有一天会感受到,这种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状态。但是我是看轻时代的,知道每一个时代的人,都会把自己的时代看得特别重,这是因为我们活着,等我们死了,这个时代应该就没有了。我们认为很重要的年代,五百年后。也就是一小页纸罢了,或许还不到一页纸。所以有些人觉得《繁花》好像特别虚无,不是我提倡虚无,是希望年轻的读者珍惜自己的好时光,珍惜自己的经历、感受感情。

    文学的希望在青年

    晶报:您现在的工作生活是怎样的?

    金宇澄:我还是《上海文学》常务副主编,每期发稿十五万字,阅读量蛮大的。做了二十多年编辑,深深觉得这一行不容易,也最了解作家,有很多的感慨,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老编辑,退休后再也不露面了。我现在是站好最后一班岗。

    晶报:小说编辑有什么评判标准吗?

    金宇澄:口味要杂,什么都要接受。最难的是不能漏掉好小说,漏了篇小说,要是以后得了大奖,自己都说不过去,但是好作品现在不大容易被忽视。作为作者来说,是好东西,一般不会被埋没的。

    晶报:都说现在杂志生存不易,您也这么觉得吗?

    金宇澄:确实的,我们有那么多文学杂志,会有更多的作者,我们只能是鼓励作者,有更多的宽容度。最近在做一期青年专刊,也就是“文坛陌生人”,这批年轻人都是“80后”、“90后”,几乎没发表过东西。我让我们编辑部的“80后”年轻编辑来评判好坏。问我杂志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文学的希望在青年,希望我们能影响到他们,虽然我们是用一种老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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