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作为文学创作与文学欣赏之间的桥梁和纽带,是整个文学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维度。一个优秀的文学评论家,不仅仅在文学艺术方面是优秀的鉴赏家,还应该是比较深邃的思想家,他理应顺应时代发展走势,把握历史发展规律,概括和总结广大作家的创作实绩和创作经验,倡导和引领正确的文学创作导向。 进入21世纪以来,文学评论尽管备受质疑和非议,但一些凭借学术良知和深湛学养的评论家还是推出了一些可圈可点的评论著述和评论文章,客观地解读文学作品,理性地言说文学现象,在向读者推介优秀文学作品的同时,也坦率而真诚地指出了某些创作乱象和作品硬伤,为文学评论界注入清新活泛之风。 然而,经过30多年文艺的演进,文学创作几乎成功地实现了自身由传统向现代的华丽转身,而文学评论却始终没能完成某种内在的、决定性的更替质变。文学评论经常失语于传统观念的影响、失语于西方现代理论的冲击、失语于新的话语体系寻求中……文学批评所秉持的实事求是精神,协调文学创作与文艺消费的关系,直面文学创作实践等旧病传尚未切除根治,而文学评论与文学理论、文学史之间严格的理论界限模糊不清,文学评论的外延与内涵的界定尚不明晰,文学评论的价值定位、现实功能和具体作用还没有被共同认定等新疴又纷至沓来,换言之,关于文学评论的一些体系性结构性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文学评论的历史深透性和现实预测性尚未充分彰显出来。 在新的历史条件和时代背景下,文学评论做出呼应作者期许和盼望的举动大都昙花一现,没有存留下更多厚重坚实的评论作品。从具体表象来看,尽管报纸的“媒体评论”或高校与科研部门的“学院评论”数量众多,但在文学界甚至在社会上产生重大影响的评论文章的确凤毛麟角;尽管从事文学评论的人员在数量上远远超过过去,但在读者中声望高的评论家却为数很少;尽管刊发文学评论的报刊比以往骤然增加,但在读者中享有权威性并被争相传阅的评论报刊却少得可怜。特别是受拜金主义、功利主义等思想影响,甚至出现了某些放弃原则、丢弃底线的“有偿评论”和一些胡乱吹捧、沽名钓誉的评论文章,更有所谓“酷评”频频亮相,无视作家的辛勤劳作,歪曲作品的原意本旨,将自己的臆想强加于作者或作品之上。 上述种种,究其原因,一是没有对文学评论在现代人文科学格局中的作用开展系统性研究。每个民族在人文科学上都有自己的崇尚标准和价值取向,但迄今我们还缺乏一套关于文学评论公认的审美理论体系,致使在开展文学评论的过程中不断出现价值标准失范的乱象。二是很少对文学评论家的身份进行自我定位,即关于漠视对文学评论家自身素质、修养、品格的整体思考和深入打量,特别是忽视了文学评论家自我艺术人格与批评之间内在关系的强有力反思,导致文学评论家自我角色的不断游离和话语的频频失位。三是面向文学创作、贴近当下作品的评论经验不够,尚未以理性阐释发挥文学评论对于文学创作、阅读和研究的促进作用和启示功能。 文学评论,只有回到评论者的自我人格之中,才能对历史、现在和未来负责,才能对文学作品负责,也才能对评论者自己负责。从这个意义上讲,当前乃至今后的文学评论的使命,决不仅仅在于为文学作品进行及时有效的阐发和解读,更要建立一种独立的学术品格。所以,在当前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加强文学评论创新,提升文学评论的品位,使之适应时代特点和创作实践要求,为我国文艺事业健康发展提供正确引导,这是一个十分重要而紧迫的问题。 首先,要努力重建人文精神。文学评论者要敢于直面物欲现实中人们普遍放逐心灵的境况,始终把精神关怀放到首要位置,以更加切实的态度关怀评论家作为知识分子身份其自身的精神存在性。捡起被人们忘记的心灵问题,着力强调文学作品内在精神深度的重要性。直视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焦灼点,并作出相应的解答,寻找以帮助创作来共同完成某种拯救使命,为读者提供大量的信息资源:从评论方式中能够认识到某个时期的艺术思维程式;从评论观念中能够透析出当下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从评论话语中能够探测到作为与心灵终日打交道的人对人类精神关怀的深度。 其次,要追踪文学创作实践主潮。文学评论不能与文学创作实践相脱节,更不能从理论或体系出发,而要从文学创作实践活动的具体形态出发,从文学评论的内在规律出发,还文学评论以本来面目。这就要求评论者应从文本阅读开始,以阅读得来的新鲜经验为媒介,经过提炼归纳,上升为新的理性认识,再对文本进行发掘与评价,并对评论作进一步补充和修正;在此基础上将形式评论上升到应有的高度,充分重视形式的能动性及其自足的审美价值。每一个评论者都必须具备强烈的文体意识和技术层面上扎实的研究功力,惟其如此才能真正把握文学作品的特殊审美形态,并使自己的评论建立在充分而严谨的学理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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