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每年出版超过十万种新书,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有机会获得充分的促销,即是说有可能引起文学编辑、书评家和广大读者的注意。在这种背景下,构成文学遗产的经典作品受到怎样的对待呢?或者说如何推销呢?最近《金融时报》有一篇报道,采访了多家出版社,了解经典重刊的趋势。这个趋势主要是重新包装,包括设计迎合新一代读者口味的封面和纳入不同的丛书。
有些文学名著,既然是名著,本身就有叫座力,因此怎样包装都可以走俏。例如奥斯汀的小说。仅以企鹅出版社为例,自该公司1935年创办以来,奥斯汀的小说共卖了一千万册,其中《傲慢与偏见》卖了二百万册。但并非所有名著都如此走俏,现代出版社若想重新推出经典作品,就必须有想像力。企鹅是一家极有想像力的出版社,其经典丛书已达一千四百种,这本身已成经典。2004年,企鹅出版一个“伟大的思想”系列,收录一些开创性的百余页随笔和政论,其经典作者包括柏拉图、尼采、奥威尔和阿伦特等。这套小书每本封面各不相同,但都醒目有趣。2005年,企鹅创办七十周年纪念,该公司出版一个“企鹅七十”系列,精选现代大师的小经典,迄今已总共卖出二百五十万册。同样的作者,纳入不同的丛书内,销量很不一样。例如弗洛伊德著作,企鹅有十七卷的弗洛伊德全集,一年约售出二千册。但把弗洛伊德的个别著作纳入“伟大的思想”和“企鹅七十”系列,销量达十万册。
企鹅一再发现,如果把表面上令人却步的著作以不同或崭新的面貌出版,读者就会买。简言之,就是为读者提供接触某些经典的新途径,同时也向读者证明,某些著作或某些大师并不像他们想像中那么令人望而生畏。企鹅最近又推出一个系列,收录了世界各地二十种篇幅不大的史诗,包括最早的史诗《吉尔伽美什》。该出版社最近又打算重新包装奥斯汀,稍后计划重新包装莎士比亚、劳伦斯、格雷夫斯、西默农和安部公房等。
人人出版社是另一家大出版社,今年是其创办一百周年纪念。该出版社的主菜也是向现代读者推介经典作品。1991年,人人重新推出世界经典系列,而这是受到法国伽利玛出版社的“七星文库”的启发。人人出版社认为,美国和英国也有类似的发展空间,也是硬装、印刷精美、字体较大的版本。不过,“七星文库”售价约四十英镑,太昂贵了,所以人人出版社尽量把其系列经典作品的定价,限制在与平装本相去不远的距离内。现时人人“文库”有约三百种,从古代到现代,无论印刷、装帧还是排版,都尽善尽美,尤其是与英国一般的硬装书籍之简陋拉开距离。事实证明这系列经典好销,成为该出版社的支柱。
正典之门出版社也深知图书市场强烈要求经典作品更换新封面和重新包装。该出版社最引人瞩目的举措,是上世纪末把《圣经》拆开,分成九册来出版,在英国售出九十五万册,在海外售出七十五万册。
至于请名家和专家写导言,则几乎已成为所有经典作品重刊的特点和卖点。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甚至打算以这种导言形式来吸引青少年读者。该出版社将推出《简·爱》、《呼啸山庄》、《法兰肯施泰因》(《科学怪人》)、《大卫·科波菲尔》和《傲慢与偏见》,其对象是十四至十六岁的学生。该出版社的绝招,是请青少年熟悉的作家写导言。这有点像让一些你所尊敬的作家给你打个电话:“这本书你一定要读一读!”
英国文学批评家约翰·凯雷对重新包装经典作品的做法,持欢迎态度。他说:“我非常赞成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扩大经典作品的读者群。它们之所以是经典,是因为过去很多人从中获益,对他们的人生起重要作用,而这意味着今天同样会有很多人可从中获益,可对他们起重要作用。但是,有众多文化因素在阻挠他们去接近经典作品——大家都觉得古书是过时或高深的,或在别的方面不适合他们,而在其他媒体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读任何东西都似乎是乏味的,更不用说读经典作品了。”
顺便一提,我觉得人民文学出版社那套“世界文学名著文库”和上海译文出版社那套规模较小的“世界文学名著珍藏本”都是重新包装的好例子,无论版式还是质量,都是值得多买多藏的,尤其是对有钱又有空间的读者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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