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文坛——荒草丛生的年代

中文系的风景似乎越来越远了,在慵懒的日子里,文学的讯息都从电视和报纸上扑面而来,关于库切,关于耶利内克,中国文坛似乎就在网络的无数谩骂中被淹没了。中国文坛的人们都在做什么呢? 2004年还有人在写作吗?

  果然有人在写。王安忆依然在琐碎的细节里探寻人生,这条路她走了很久,现在看来还要继续走下去。她笔下的小杜,人长得美,在上海偶尔刮来的风里长大、下乡、恋爱、结婚、生子,上海是江南的太阳,辐射着周边的小城镇,而小城镇的人们永远无法靠近内核。王安忆的平淡语调里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怜惜,让大家看着,这就是一个美丽的江南女子的一生,是歌里诗里唱颂的美好姻缘,有闲言碎语,有平淡狙牾,惟独没有幸福,没有满足的笑容。

  没有幸福的岂止是小杜,还有林白笔下的世界。这是一个魔幻的世界,一个叫银角的地方,是传说中的地狱吧,没有人逼他们到这里,是他们自己选择走到这里,没有青春,没有衰老,人人都戴着面具,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你是谁,这里充满着肉欲的气息,这里是没有尽头的恶梦。无法醒来,无法逃脱,林白在一个封闭的意象里封闭了自己的思维。如果有人从银角逃离,我希望那是林白,希望她从封闭的梦魇里惊醒,因为世界还广大。

  阿来一如既往地关注着西南地带,那里的藏民,藏民的生活,就像一股来自喜马拉雅的强风,从山顶呼啸而来,但是到达平原的时候,风力已经很弱了,只能吹起一圈涟漪。《格拉长大》中,格拉与母亲相依为命,在一个下雪天,母亲面临生产,她说“有客人要来了”,格拉从来都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不知道,就像几万年前我们的祖先那样的生活。格拉 12岁了,在母亲生产的时候,他打到一只熊,完成了他的成人礼,从此以后,他成为这个家庭的支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在 2004年,很多底层人的生活被不约而同地关注着,民工的命运,农民的梦想,异乡人的身世,就像春风里田野上蓬勃生长的野草,在有限的时间和缝隙里拼命挣扎,哪怕挣扎的结果是黯淡无光的。书写野草的文字也一样的灰暗,几乎可以看到作者眼里的不忍,他们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的样子。

  相比之下,散文倒是带了几许亮色,回忆往昔的,岁月给往昔涂抹了一层夕照的光芒;记录生活的,生活的琐碎变成了日影里的闪光,叙述历史的,因为历史的不可更改而多了些温和的谅解。

  20世纪末,有人高呼,诗人死了!过了几年,还是有诗集悄悄地站在书店的书架上,只是诗歌的行动不再声势浩大,高校的校园里还可以看到诗歌朗诵会的海报,但是写诗的学生越来越少。诗歌悄无声息地退居到文学的一个角落,静静的闪光。光荣与梦想在诗歌里越来越少见,诗歌日渐消退了神圣的光芒,纯粹的诗人近乎绝迹,这再也不是“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年代,这再也不是“奉旨填词”的年代,诗人终于降临人间做一个凡夫俗子,他们必须关注野草,因为这是个荒草丛生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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