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退二郎在谈到安房直子的创作风格时,曾这样写道:几乎在所有的安房直子的作品中,都飘溢着哀愁。但这不是廉价的眼泪、因滑稽可笑而淌出的眼泪,也不是让人嚎啕大哭、痛恨人生命运不平的虚张声势的东西。安房直子作品中的悲伤,所以催人泪下绝不是因为一目了然的死或与所爱的人的诀别,是一种扎在胸臆的疼痛。安房直子的许多篇作品都涉及到了死。比如,《白鹦鹉的森林》就讲了一个名叫水绘的女孩,通过一只白鹦鹉,找到了地下的黄泉国,那里不单有她那死去的姐姐,而且每一棵树上都落着白鹦鹉,姐姐告诉水绘:这棵树上的鸟没有一只例外,全是另一个国度里思念我的亲人。《雪窗》的笔触则伸向了天国,讲的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老爹推着一辆名叫“雪窗”的车摊子,翻山越岭去寻找死了整整十年的女儿美代灵魂的故事。即使是《狐狸的窗户》,主人公“我”也从那用桔梗花汁染成蓝色的手指搭成的窗户里,看到了被枪打死的雌狐狸、看到了被火烧毁的家。 所以小西正保才会说:不论安房直子的哪一篇作品,都似乎飘荡着死的影子。“与死者的对话”或是“对死者的思念”,甚至成了除了独自、特异的想像世界之外,安房直子作品的又一大魅力。死,曾经是儿童文学的一大禁忌,但安房直子却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而是用带有格林童话式的幻想小说,写下了一篇篇甘美而又诱人乡愁的作品。尽管那幻想中弥漫着一种无边的寂寞,但却是那么的美丽而抒情,一点都不阴冷灰暗。
一个唯美的女人,早早地去了那遥远的天国 安房直子作品的思想及寓意是深刻的,它们不仅描绘出现实以上的人生,而且让我们窥见了人生的深渊。西本鸡介就指出:“虽然是甘美的幻想故事,但却与伤感的星堇派童话(指日本明治时代歌咏爱情的浪漫派)及逃避现实的民间童话有着本质区别。幻想的世界没有停止在憧憬中,而是以深刻而敏锐的洞察力,探讨了人究竟是什么的哲学命题。看上去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架空故事,却不是荒唐的谎言而是象征着真实的人生。因此连大人也无法不唤起共感。” 然而让人扼腕的是,一个这样与世无争的美丽女人,却留下那一山坡野菊花似的幻想作品,早早地走了,早早地一个人去了那遥远的天国。 是写了太多关于死亡的故事吗?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 不知她身边的那棵树上是否有白鹦鹉陪伴。但是我想那棵树上一定是落满了白鹦鹉,因为每一个读过她作品的人,都会让自己的白鹦鹉捎去一份思念。 《直到花豆煮熟──小夜的故事》,是安房直子的遗作,是她死后一个月才出版的一部幻想小说。 小夜是一个山精,是山的女儿。 写这部作品的时候,不知安房直子是否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不然,她笔下的小夜怎么那么像是生命最后的她自己── 张开双臂,过了吊桥,就真的能变成风吧?身体一点点透明起来,最后身姿消失了,就只剩下声音了吧?那样的话,就什么地方都能飞去了吧? “变成风,变成风,我要变成山风!” 小夜总是一边这样唱着,一边张开双臂冲过吊桥。 …… 一天,一阵猛跑,跑到桥当中的时候,身子一下变得轻了起来,脚浮到了空中。接着,变得像能在空中游泳了一样。 …… 快点快点、再快点…… 小夜渐渐地加快了速度,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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