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廓而化之曰:向圣贤路上鞭策。悠悠前路,不知能免陨越否耶?亦惟良心是赖而已。积怀满腔,无暇尽白。足下不弃,辱而训之,甚盼甚盼。湖北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叶挺鞠躬。 从叶挺这封信中,我们不难看出叶挺对《新青年》杂志早有钻研并“情”有独钟。他把刊物比喻为指点广大青年迷津的“明灯”。并大胆、诚恳地与《新青年》杂志的大主编商榷问题。这在当时,他作为一个学生来说,精神是难能可贵的。我们从他这封信中可以看出,叶挺揭露了当时社会道德沦落的种种现象,提出了要解决这一道德问题的“良药”、“惟觉悟二字”。为了证明这一判断的正确性,他引用了先师王阳明的“致良知”学说,陈白沙的“良心即觉悟也”,孔子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等论述。最后得出,真正之道德,必从觉悟中做出。能觉悟则一切斩绝。“其行,其言,不期自合于道域,不期自不隳于恶。”叶挺联系宇宙观,人生观以至社会问题来进一步阐述“觉悟”之真谛,推理出“……圣人所谓无所为而为之也,即仆所谓觉悟真谛之义是也。”进而叶挺还就人类的起源和产生谈了自己的观点。他不信上帝创造宇宙和人类,认为“宇宙诚一不可思议之物哉,人类诚一大怪物哉。”叶挺当时对人生观的认识是“世界幻场耳,人生虚梦耳。”对衰弱的国家如何拯救?叶挺大声疾呼:“欲振污世,起衰弱”,“惟以阳明先生致良知”三字为正。 《新青年》杂志社主编陈独秀接到这封信以后,深深地为这位热血青年的热情所打动,十分重视这封来信和信中所表达的内容。为进一步引导这些青年共同探讨救国救民之策,编辑部决定在1917年2月出版的第二卷第六号《新青年》上全文发表叶挺这封来信,并加了一个编后语,以引起各界同仁和青年们的注意。这个编者按说:“尊意以觉悟为道德之基,阳明之旨也。此说仆不非之。足下颇疑宇宙之谜,非科学所能解释。是犹囿于今日科学之境界,未达将来科学之进化,必万亿倍于今日耳。足下对于宇宙人生之疑,不欲依耶佛以解,不欲依哲学说以解,不欲以怀疑故,遂放弃现世之价值与责任。而力求觉悟于自身,是正确思想也,是邻于科学者也,足下其无疑于吾言乎……”这个“编者按”既对叶挺勇于求索的精神表示赞赏,又诚恳地指出叶挺对于宇宙观问题的不成熟看法的原因,帮助他瞄正航向,继续向理论的新高峰进军。 这封长信是叶挺在湖北陆军第二中学学习时拟写的,而正式在《新青年》上发表时,他已以优等学生的资格升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在离开武汉北上保定途中,叶挺看到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蹂躏下的祖国大地,满目疮痍,一片凄凉,更加坚定了他强兵富国、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封建主义作斗争的坚强信心。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当时全国陆军的最高学府。学校设五个科,即步兵科、骑兵科、炮兵科、工兵科和辎重兵科。叶挺与老同学邓演达、李振球学习工兵科。另外一些广东老乡如黄琪翔等进入炮兵科,余汉谋、李汉魂等则进入步兵科。 叶挺进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后,对当时的学习环境和条件感到满意。因为这个学校与陆军中学一样是官费的,免费供应食宿,免费提供学习用具、书本。所以,叶挺就不要再为筹集学杂费而伤脑筋了,可以专心致志地把精力用于学业上。陆军军官学校学习的科目有战术、地形、筑城、兵器等,术科有器械体操、刺枪、劈剑、马术等等。学科上所需的教科书都来自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教科书,如战术、地形等。这里条件优越,各种教学器材齐全,确实是一个学习真本领的好地方。叶挺来到新的学习环境后,一方面仍然保持过去那股子韧劲、挤劲,除学好规定的课程外,继续坚持不懈地阅读各种社会科学的书刊,进一步追求革命,探求真理。另一方面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他平时十分俭朴,喜欢参加各种劳动。自己的衣服鞋袜破了,自己缝补。为此,有的人讪笑他寒酸,不像个真正的预备军官。叶挺对此只报以淡然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当时,学校的学生成分复杂,鱼目混珠的不少。出身有富有穷,背景也有硬有软,还有政治观点不同,学习目的也截然不同。有些达官贵人,乡坤富豪也送子女到军校来学习。他们上学的目的不是真正来吃苦学本领、学技术的,而是来“镀金”,为今后当官发财打基础的。这些花花公子的心思根本不放在学习上。上课时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课后就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开始公开在学校赌钱,宿舍里摆着麻将、扑克等赌具;后来,学校发现后怕影响在外声誉,杜绝在校赌博。于是,这些公子哥儿们就转到外面去聚赌。叶挺十分讨厌和鄙视这种毫无拘束的行为,也不和他们来往。有许多学生拥护孙中山的,他们中有些学生已经参加了同盟会或曾经参加过辛亥革命。也有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女是反对孙中山,拥护清朝和北洋军阀的。当然,有处于中间状态的,他们来学习的目的,只是为了功名和利禄,什么孙中山、黄兴、袁世凯、段祺瑞,他们都一样,将来谁用他,他就投靠谁,就跟谁干。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叶挺与邓演达等青年,不断追求进步,衷心拥护革命,循规蹈矩,不断约束自己的行为。他们互相学习,互相勉励,共同进取,奋发努力,决心将来用真本领报效国家。因此,叶挺在军校中表现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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