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的乡愁

1990年4月的一天,替台北《明道文艺》转送稿酬给王洛宾的三毛只身来到新疆。一生不怕贫穷,不怕外界压力,不怕动荡,却最怕动感情的三毛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西部歌王。 

    亲耳聆听他谈狱中用省下的馍馍换民歌听;谈他的恋人以为他被敌人投入黄河,一夜白了头。弹他的琴,听他亲口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听得动情时,三毛曲起双膝,跪在老人面前,像一个孩子。事实上,在王洛宾眼中,她就是个孩子。所以,当只有一面之缘的三毛说“我会来照顾您”时,他只拍了拍她的肩说:“再见吧,我等着你再来。” 

    随后,三毛去了莫高窟。伏在巨大的塑像前,三毛哭了,她仿佛听见菩萨在问她:“你哭什么。”她说:“苦海无边。”菩萨又问:“你悟了吗?”三毛一时无语,菩萨就说:“不肯走就来吧。” 

    三毛来了。她的生前好友捧着她的衣冠,将它埋在敦煌一块她亲手选定的地方,一棵凄凉的小树在砂砾中摇曳,替她向她向往的方向张望。 

    三毛曾经说:“我有一度变成了不相信爱情的人,于是我走了,不是去寻找爱情,大概是去寻找一种前世的乡愁。”一生历经磨难的王洛宾在三毛走后的十天,喝下八瓶烈性酒,一睡不醒。或许,他在她的乡愁里醉去;或许,老人为自己过分理智懊悔。 

    作者在三毛访问王洛宾时,正为王洛宾拍传记片。耳濡目染,见证了两位不平凡的人那段平凡的情感,不过,一个在极力掩藏,像个圣人;一个倾心相诉,像个凡人。 

    (《三毛,你为什么失约》  梅子著 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年6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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