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新海派美术评论》书评 | 海派文化的“驿站长”

  “在以往的一些美术评论中,似乎存在着一种重画不重人、重术不重义、重技不重道的倾向。而读时安的评论,在不经意间却能让人时时感到一种温情与关爱、知己与知音。即时安评论时,见人见物、见情见识。”

  以下转载王琪森撰《听潮:新海派美术评论》书评,刊于2024年4月27日解放日报读书周刊。


《听潮:新海派美术评论》
毛时安 著
上海书画出版社
2023年12月


  《听潮:新海派美术评论》(以下简称《听潮》)是毛时安的新著,他不仅赶潮听潮,而且弄潮引潮,从而勇立潮头,岁月芳华,时光繁花。我把他称为当代海派文化艺术“全天候”式的“驿站长”。无论是创作评论、理论分析,还是审美解读、学术表达,他都做到了辞出己意,评亦到位,析而深达。唯其如此,他的这本《听潮》才能如此精彩。

  时安的文艺评论最初发轫于美术,尔后又横跨文学、戏剧、音乐、电影等领域。他正是以其多才多艺与变汇通融,形成了别人难以企及的综合优势,并以这种“马蜂窝效应”在美术评论中再深耕细作,而且聚焦于“新海派”。因此,他的美术评论一个最鲜明的特征就是:迥异于常规性的笔墨构图分析、师法传承介绍及技法风格解读,而是从一个更宏广的时代背景、一个更高瞻的社会层面、一个更理性的审美角度来挥斥方遒、纵横捭阖、吞吐万象。从而,“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程十发是一代海派艺术大师,他创建的“程家样”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时代性的贡献和历史性的价值。因此,程十发的美术创作及艺术思想所产生的启迪性与引领性,是其研究、评论的核心所在。时安对程十发的评论,就是从“当代”这个领域、“现场”这个时空切入,立意高远,视角宏观,强调“我们只有置身于那个消逝不久的年代,才能真正认识和理解程十发艺术所达到的高度”。从《歌唱祖国的春天》到《小河淌水》等,就生动而形象地表现了一个画家与社会的共呼吸、与时代的共命运,从而佐证了程十发的“精艺报国”,“他对那个时代不仅表现出适应,他画风的清新斑斓和共和国初创期的朝气蓬勃和民众对未来的热情憧憬,有着某种对应性,更显示了对那个时代的超越”。唯其如此,时安的评论常常挟裹着一种宏大叙事的气派而又产生独出机杼的气场、风樯阵马的气势。

  在以往的一些美术评论中,似乎存在着一种重画不重人、重术不重义、重技不重道的倾向。而读时安的评论,在不经意间却能让人时时感到一种温情与关爱、知己与知音。即时安评论时,见人见物、见情见识。

  贺友直是中国连环画的泰斗,他创作的《山乡巨变》《李双双》《朝阳沟》《小二黑结婚》等,是不朽的经典。他又是一个知足常乐、平易近人的老头。时安在《艺术家的生命底色——贺友直全集·综合卷》序言中,述评了他执着倔强的性格与随遇而安的命运——在那简陋的“一室四厅”(仅一间老屋当画室、餐厅、客厅、卧室)咪老酒终老至远行。如面对别人请他画国画的要求,他耿直地答道:“我就是画小人书的,我画不来国画。”正是这种“我画不来国画”,凸现了一种虔诚的艺术坚守和赤诚的理想信仰。为此,时安动情地说:“其实,老头不是不画国画,而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安身立命的营盘所在,一心所爱在哪里,三个字——小人书。”无论是方增先的“寂寞与清冷”,还是贺友直的“执着与坚守”,时安正是通过对他们性格、命运的揭示,使我们真正看到了当代海派艺术家中那些灵魂透着亮光的高尚的人、纯粹的人。

  文艺创作与文艺评论是相辅相成、同频共振的。犹如刀与磨刀石,是互为砥砺、相得益彰的。因此,文艺评论不仅仅是分析、解读,更重要的是阐释、辨析。“只难传处是精神。”时安的美术评论能瞻望精当而吐纳英华,观澜索源而振叶寻根,折射出高迈的思想性与哲理的论辩性,并能从笔墨现象透视到艺术思潮,从丹青取法观望到美学追求。

  在新时期的历史条件下,特别是在上海当代城市化的进程中,新海派美术实际上已吹响了集结号,并已衔华佩实地崛起和各领风骚地成型。因此,从海派美术的精神源头与谱系开卷来讲,新一代的海派画家正传承有序而大胆创新。从城市审美的多样化展示到受众欣赏的时代性转变,从创作形态的中西化融合到新城市物象的涌现,使新海派画家们画在当下,思接古今,笔载东西。他们正是通过各自的画笔传递了都市情感的倾诉与城市生存的哲思。时安也就通过对这种思想渊源的追溯与创作语境的辨析,颇有前瞻性地指出:“可以预见,上海城市化的进程中,将会催生新海派的发展、成熟,有几千年历史的中国画,将在接续传统生命伟力的同时,激发出属于现代的灿烂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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