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谷到永福路

  在热闹的公路边,有条碎石的古老小路静静地通向茶园中的山谷,山谷里有几座农舍。农舍边有修竹,竹丛中四季有笋可掘,菜圃里有青菜、萝卜、辣椒、毛豆、蒿菜可摘,还有芦柑和蜜桔把树枝压得弯弯。
    小鸟会飞来啄食青的、红的李子,白白的羊倌枣发出淡淡的香气。柴灶里煨着芋头和番薯,乌黑的锅盖下蒸着艾青团子,还有焦黄的锅巴在铁锅里吱吱发响。娇娇的白兰花随时可以挂上衣襟,圆滚滚的橡实如巧克力点心那样精致。香蕉花浓甜的气息令人真想尝一口它那白白的花瓣,不曾想那是极苦极苦的味道。金黄的菊花随步而生,用桂花熏出来的香茶是农人送给爱妻的礼物。母鸡在树林里散步时不时生下几个棕色的蛋,忠诚的狗儿在阳光下打着瞌睡,还摇摇尾巴尖儿。乌黑的石蟹会从叫做虎溪的溪边石缝里钻出来,然后又迅速地逃回石缝里继续做着它的梦。溪上有一座桥,桥上有间石亭,苏东坡与山僧辨才携手相搀在亭中觅句题诗,那墨迹历数百年沧桑依然在亭中与日月同辉。 
    我与妻子沏一壶清茶,坐在亭子里,看蜜蜂从眼前飞过,它酿着蜜,也酿着故事,它所酿的从我眼中流到心中,又成为话语从口中走出来,妻子把这些话语记下来,成了一篇篇童话———春雨中有了《香香的石头》《大熊咖啡屋》;夏夜里有了《老月亮》和《萤火虫》;秋叶飘落的时候有了《会响的小路》;起霜的时候有了《冬叶的声音》和《福气猫》,至淳至朴的农家朋友给了我《小老师》、《农夫和青蛙》,然后这些故事走出山谷,走出杭州,来到了大上海永福路123号的《看图说话》上,让小读者们与我共享这美丽山谷中的一切,我至诚地感谢这溪、这山、这亭,用感恩般的心情为这山亭写下了《漂流瓶》,但这远远不够回报这山谷所给予我的一切。我也感谢《看图说话》这册小小的画刊,多年来它以它的大度和宽容接纳了我这一篇又一篇从山野里采撷下来的,却不甚成熟的小故事和笨拙的图画。但我所写的、画的,仍然不及这美丽山谷的万分之一,因此,在我还能握笔的岁月中,我将继续写下去,借《看图说话》的一角,带来山风的问候,用繁华的舞台上常说的一句话对《看图说话》杂志和它的小读者说:“谢谢,希望大家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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