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告诉我:“做手术多,并不一定就可以做好手术。或者可以做一个完美的、不引发后遗症的手术。”
越来越多的朋友,在患癌或者心脏疾病后,开始赴美国赴日本或者欧洲治疗。
他们往往是在国内穷尽所有的治疗手段后,开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无奈去欧美国家治疗。他们有的是为了一种国内并没有上市的新药,有的只是为了去做手术,或者寻找一个新的治疗方案。我在休斯顿那个癌症村里认识的许多晚期癌症病人,往往把MD安德森当成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站。
在休斯敦MD安德森癌症中心两英里外的这个社区里,从2012年开始,前后至少有数千名癌症病人住在这里。而在美国治疗的中国病人,已超过万人。这个社区被称为休斯敦的“中国癌症病人村”。住在这里的有上市公司的老总,房地产商人,大名鼎鼎的要人,也有卖房子借钱给孩子治病的工薪阶层,以及国内各大医院派出去学习的医生与访问学者。
癌症病人扎堆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各种治疗的信息非常多。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的治疗方案,肺癌以及各种罕见的癌种,都可以找到同样病情的病友,使大家可以互相提醒,互相提供各种帮助。这里几乎是MD安德森各种治疗方案的流通平台,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病人,同病相怜。疾病使大家变得平等。
但金钱仍然决定了活着的长度。治疗肿瘤是金钱的比拼,药比金贵。MD安德森癌症中心几乎是全美最贵的医院,一个增强CT需要一万美元,抽一次血要1000多美元。这里并不只是富人的天堂,更多的是许多卖房借钱来求生的普通人。你如果有财力坚持下去,你就可能用到最先进的肿瘤药物,也可能参加最先进的临床试验。几乎每个病人,都有过自问花费10多万美元,购买一种可以延长3个月的化疗药,是否值得的纠结过程。也有的病人花费了数百万美元,但最后却仍然医治无效而葬在异国他乡。国内曾有个纪录片拍到了一位上海的女病人来MD安德森治疗,最终因无法承担这里的费用,而无奈回家的悲伤故事。
钱花了,人没了,这种困境在癌症治疗中,几乎是一个常态。
也是这个癌症村里的常态。
在这里,有的病人并没有能够挽回自己的生命。有的病人也只是多生存了几年时间。但也有相当多的重病患者,在那里起死回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有一段时间,我成了这个社区里治疗时间最久的病人。
这10年间,我一直住在这里,几乎认识了所有来这里治疗的病人。
许多新来的癌症病人,大都要咨询我一遍在MD安德森如何治疗,如何预约医生,如何参加临床试验的问题。
而国内的朋友,也时常电话咨询我各种赴美治疗的问题。他们有的是为自己的病情而问,有的则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MD安德森癌症中心治疗肿瘤的水平与国内医院有何不同?如何在中美最好的医院,找到最好的那个适合你的医生?如何去美国治疗?
这些,都是我走了很远的弯路,才走到路的中间,而不是终点。
但这些,对于那些刚患病的人,却是一堵堵墙。
作为一个病人,最大的困惑其实是在选择医院、医生时,普通人很难作出正确选择。对疾病和治疗的了解,有很高的专业门槛,好的医院好的医生,永远都是稀缺资源,怎么能找到稀缺资源,及时治疗,这是一个问题。相对前两点来说,最致命的还是钱。很多家庭一考虑到钱就已经准备放弃治疗,这反而成了第一道门槛。“医学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肉身苦难,世情伦理。血水里浸泡苦水里来去,永远充满希望也永远充满遗憾。”
也许,我应当为自己做一个记录,写完这本如何赴美治疗癌症的书,以及我在MD安德森癌症中心治疗癌症的8年3000天的经历,为国内的癌症患者、患者家属、医生提供一本指南,或者参考。
这可能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
许多人的癌症回忆录大部分都是个人戏剧,成为讲述个人胜利或悲剧的个人史。这本书中有我自己的治疗历程,赴美国治疗的中国病人群体的真实故事,以及这些人在两国间奔波求生的生命记录。癌症治疗中的理念,药物研究的最新进展。
除此之外,理想的医院与理想的医生,也许是我这本书所想要表达与寻找的主题。
但什么是理想的医院?
当我生病的时候,我来到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负责分诊的医生。他是我的就诊向导。他负责初步检查,解决我的基本问题,确诊什么病,然后告诉我在国内有哪几个医院,是治疗我这种疾病最好的,帮我给出两个以上主治医生名单。并告诉我这两个主治医生不同的诊治风格以及优缺点。然后由我选择。
选定医生后,再帮我预约到他。
因为看病是有门槛的,光是疾病的名称,就容易让一个不解内情的人陷入困扰。也就是说,我理想中的这个医院是一个“傻瓜式”的医院,病人来到医院后,只要把自己的病情、要求,告知导诊的医生,就可以预约到合适的医生,然后开始进入下一步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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