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与你同行》对许多人来说,台湾诗人席慕蓉是镌刻在她们青春岁月中的一个符号,就像三毛、琼瑶。席慕蓉的诗集《七里香》、《无怨的青春》,让多少渴望爱或正在爱的少男少女们痴迷。有人说,席慕蓉的诗,差不多影响了两代人,许多人甚至效仿她的诗,开始了自己情诗的写作。但这样一位风靡大陆的诗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却始终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保持着躲闪的姿态。日前,面对晨报记者的采访,她这样解释自己:“强烈的怕羞心理,让我不想接受任何访问。写诗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做一个安静的诗人。”
属于女性的心理角落
第一眼看到席慕蓉的时候,记者感到惊讶,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写下了《七里香》的作者。因为想象中的那个诗人应该是清丽婉约、纯美的那种女性,而眼前的席慕蓉,却长着一张典型的蒙古人脸庞,宽大饱满。席慕蓉说她的好几个姐妹都是很漂亮的,但她自己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小时候,因为长相的原因和直爽的性格,她一直就被家人当成男孩子来养,几乎被塑造成一匹小野马。这种扭曲的心理暗示,直至小学五年级才被划上句号,席慕蓉终于变回女生。
但就是这样一匹“曾经的小野马”,日后竟写出了那些让所有女生痴迷的情诗,这连席慕蓉自己也没想到,也让许多人迷惑不解。对此,席慕蓉这样解释:“尽管小时侯的生活环境,包括我自己的身份都有些扭曲,但等到我真的成长了,心里还是有一个女性的角落会慢慢长大,并以自己都没法估计的力量跳出来。”
初二时,一本古诗19首成了席慕蓉的启蒙诗。虽然当时年纪小,不知爱情,但“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这样的句子,还是让她惊叹不已。席慕蓉开始尝试写诗。“把我粉碎吧/我纯白的身躯交付给你/在剥落的黑色里/长出了智慧的花朵。”这首名为《粉笔·黑板》的小诗,是席慕蓉诗人生涯里,第一次在正式刊物上发表的诗。那时,席慕蓉还是一个高二的女生。
写诗,因为满足
剖析自己写诗的历程,席慕蓉对记者说:“年轻时因寂寞而写诗,或许是一种对美的渴望;年纪稍长,因无法平抚心中的骚动而写诗;初老时,因惆怅而写诗,人也因此变勇敢了。”
席慕蓉流连在诗的国度,“一首诗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对于时间的流逝,对于生命的感动,还有许许多多生活中难于表述却又感怀于心的东西,席慕蓉觉得只能以诗来表达。
“诗能说清楚的事情,平时却怎么也说不清。”写《七里香》时,正是席慕蓉一生中最安静的时刻,那是读书,恋爱,结婚,生子及只有一点点乡愁的年岁,感觉灵敏而纯粹,是生命最清灵的时刻。
《七里香》诗中的白描插图,也是她哄孩子睡觉时画的。一支钢笔、一本本子,搁在床边,随时随地地画。小孩子们也特别安静,看到他们的妈妈拿着笔,就很满足地睡着了。
一直到现在,回头再看自己的旧作,席慕蓉仍然为自己感到庆幸。“幸好我在36岁的时候写出了《七里香》,我庆幸在我要写的时候写了出来。不少人都会悔其少作,但我没有,我觉得幸运的是,在我走过来的路上,留下了《七里香》。”
记者问席慕蓉,当初写下这些诗,是因为生命的富足,还是对爱的渴望?席慕蓉一脸满足:“应该是生命的富足。”
难解的乡愁
在席慕蓉的诗里,乡愁是一支永远回旋着的曲调。你要读席慕蓉,就不能不读她的乡愁。
祖籍内蒙古的席慕蓉,在46岁以前,从未见到过故乡,深远而辽阔的内蒙大草原永远只在诗人心中魂牵梦绕。“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不会老去。”浓郁的乡愁,贯穿在席慕蓉的字里行间。
让诗人欣慰的是,经过半生的等待之后,她终于在1989年的夏天,“第一次踏上蒙古高原,见到了父亲和母亲的故乡。”席慕蓉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见到了父亲的草原和母亲的河,捧着那水,眼泪就忍不住了。土地与人之间有很多神奇的感应,我无法确切地说出。但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到踏实,好像尘埃落定。我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一直以来的不安定和惶恐消失了。我的自信找到了,身份确定了。”
从此,诗人身上出现了极大的改变。在回到故乡之前,她写诗、画画、教书,既不演讲也不接受采访,过着与人无争、与世无争的生活。但12年之后,席慕蓉已从起初的个人乡愁走出来,慢慢转为对整个游牧文化的兴趣与关注上,并为了这一文化而奔走呼喊。
如果你现在问席慕蓉,对她来说,除了写诗画画,最有兴趣的事情是什么?那么,她一定会回答你:去蒙古。席慕蓉说,我要拍蒙古,写蒙古,演讲蒙古。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民族与民族之间互相了解,并且互相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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